三、 清代秘密结社武术活动钩沉 雍乾以降,不少秘密结社以传习武术方式组织起了许许多多的下层民众,在中华武术史上留下了极为丰富的一页。为了对它们的武术活动能有个系统了解,并有所比较,下面就上述三类组织中的武术活动作一粗描。 (一) 结盟习武的会党武术活动 首先,该类组织的头目或者核心人物有不少系通晓武技者,很多组织推选头领的原之一是“论武艺,不论身纪”。(29)如在啯鲁中,“其头目必材技过人,众乃共推之。”(30)福建漳浦以卢茂为首的天地会首领,几乎全是学习拳棒之辈。(31)又如,嘉庆年间广东南海人李添保,“会舞双刀,武艺高强”,因而在广西入天地会后“被推为大哥”。(32)另一方面,为了保证组织有较强的战斗实力以适应生存,因此十分注意吸收那些擅长武技的各类人物以作骨干。如乾隆前期的会党首领马朝柱,在组织起义时“晓得胡南山会拳棒”,就叫人去相约。(33)又,福建地区的天地会在纠会中,也尽可能争取那些通晓拳棒者加入。(34)毫无疑问,这类人员的大量渗入,推动了会党成员习武活动的开展。 其次,以武术作为联系群众、武装群众的手段。一般有两种形式:有的是先传拳联络,然后发展入会。如乾隆时漳浦地区李阿闵的天地会,就是“从李阿闵教习拳棒,□(经)李阿闵相邀入伙”。(35)嘉庆二十年,广东的戴奉飞“因从朱浪四学拳相好,情愿入会”,随后戴又传拳他人,发展其入会。(36)有的则是“拜师入会,转传口决,并教习拳棒”。(37)例如乾隆初期的马朝柱在结盟之后,“在他家常见有舞刀打拳之人”。(38)典型的是台湾天地会的林爽文起义,为了增强战斗实力,特地训练出了一支武骨干队伍。据当地官吏奏称:“近因官兵枪炮利害,不能抵御,竟敢练出一伙亡命奸徒,伏在匪队里,抵死直犯我兵。”(39)啯鲁是会党中习武风习最为浓郁的组织之一。“既结伙之后,择长林深谷、人迹不到之处操习拳棒刀铳各艺”,“其艺既精,其党亦固。小则拒捕抗官,大则揭竿谋逆”,(40)“一旦揭竿,战斗如素习”。(41) 以上材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武术在会党组织活动中的重要作用及结盟习武的特征。 假借武术“圣地”灌输习武意识,这又是会党武术活动中一个值得注意的问题。在以天地会为谱系的组织中,往往把少林寺作为其武术活动中的“圣地”而加以推崇。主要反映在两个方面:1、一些流传的诗句中有不少这方面的记录,如“武从何处学习,在少林寺学习”,“武艺出在少林中,洪门事务我精通”等等。(42)2、杜撰渲染出了一个少林僧征西鲁的故事,在组织内广泛流传,最后导致了在民间至今有着广泛认同的南少林的形成。 对于南少林的考查,是学术界研究天地会起源、宗旨的一个重要内容。其故事大意是讲康熙年间西鲁入侵,朝廷无法抵抗,遂发榜征集天下英雄。少林僧闻讯,便奏请出征,一举得胜,返回后谢却封赏,复归少林。后有人诬告其图谋不轨,清廷派兵将少林焚毁,众僧大多惨死,仅剩蔡德忠等五人逃出,结盟起义,即后来传说的洪门五祖。对此,长期以来武术界内不少人据为史实,推求影射,置信不疑。实际上,史学界早有人指出该传说“实一彻头彻尾的武侠故事”,(43)它在流传中间经历了一个逐渐润色加工的过程。 记载有关少林故事较早的本子是嘉庆十六年广西地方官府在查办姚大羔天地会案件时所查获的会簿。最近,这样的会簿在广西田林又发现一本,时间为道光八年。(44)此外,尚有以前贵县修志局发现的《反清复明根苗》,以及三十年代从大不列颠博物院抄回的《西鲁序》和《西鲁叙事》等。据有关考证,《反清复明根苗》系咸丰初年作品,而后两者约出于咸同之时。我们不妨以上述几种材料中所记载的少林地址一例,来分析少林故事的前后变化。姚大羔本中记“甘 |
肃省内有一位(坐)少林寺”,道光八年的本子中亦说:“少林寺在甘肃省庆阳府河水县的太白山上。”又据嘉庆十六年江西捕获的天地会人员供,“当年起义在四川、甘肃省城都大平府太平寨少林寺”。(45)可见嘉道前天地会组织对少林寺址并不清楚。从资料看,传说所称少林寺在四川、甘肃,本人认为这与组织内部传说仙人祖师出在四川、甘肃有关。(46)咸丰初年的《反清复明根苗》中不指少林寺在何地,而稍后的《西鲁序》等,则称在福建圃龙县九莲山,完成了传说中少林寺址的南迁,从而形成了武林中南北少林双峰对峙的格局。有关南少林产生的原因,可参考拙作《也谈天地会少林故事形成的原因及对传统武术所产生的影响》一文,(47)篇幅所限,不再赘言。尽管南少林之事是“史无明文,虚拟可知”,(48)但在组织内部流传极广,并在这基础上还编撰了许多有关少林寺僧被火焚、冤杀的诗句,其目的显然在于激起会众们的反抗情绪。同时,南少林传说对南方一些拳名的出现起了很大作用。 还有,在会党的武术活动中流露出了一定程度的神灵色彩。在早期少林寺传说中,寺僧们是靠“六丁六甲”的帮助才得以打败西鲁的。乾嘉时天地会内传习的拳棒符书中则有“度出新弟子,十八般武艺手段高强。千拳打不动,万拳打不入及天地阴阳兵符、雷兵雷将等语”,原来这样“更易诱人入会学习”。(49)事实上这是种宗教神灵意识在其武术活动中的投影。 (二) 运气符咒的民间宗教武术活动 清代教门中的武术活动是与运气符咒相结合为特征的,它的出现与整个教门的组织结构、活动方式有密切关系。 一般说,运气念咒和饮符是民间教门中主要的传统活动内容,平时在统治者看来,“并无不法行为”。但在社会矛盾激荡时,一些原先沿着封建轨道运转的正统教门,有时可能会被添上几笔新异的色彩。雍乾后,不少擅长武技的人开始成为一些组织的首领,这就不同于以前那些单纯以宗教活动为主要内容的传教首领了。如雍正五年山西泽州“张进斗正法案”中的白莲教头目翟斌如、焦明山等人,就是拳棒教师。(50)其他象八卦教系统的王伦、段文经、冯克善、刘玉陇,老天门教的刘坤和红阳教的周大等等,都是善武之辈。他们亲自传技于教内,促进了武术在教门中的开展。虽然有的教首本人并不习武,如天理教的林清,(51)但他邀请著名拳师王祥、冯克善等人去他家传授拳法,(52)为日后起义作好准备。另一方面,作为教门的主要活动--运气念咒和饮符,也没有因武术的开展而停止下来。宗教活动与武术活动并行的结果,为一些教门中文武场的出现及气功等与武术的结合提供了条件。 武场(或称外场)的设立,应该是看作教门组织拳会化的一个标志。关于武场的最早记载,见于乾隆时王伦清水教的文档中。它的主要活动是“教演拳棒技艺”,(53)与专门从事“念咒运气”的文场(或称内场)相别,文场的教徒称文弟子,武场的教徒则称为武弟子。乾隆三十九年,清水教首王伦凭借着文武两场掀起了清代较早的一次农民起义。至林清时的天理教,这种文武场又具特色,称为文卦、武卦,分别由文圣人林清和武圣人冯克善总领。值得指出的是,在具体活动中这种文武场的区别并不严格,特别嘉庆朝后,既习拳又练气的现象十分普遍。如林清天理教中的坎卦教当属文卦,但其教首刘玉陇本人就是一个通晓拳棒的人。案发后,据其徒供称,“曾从刘玉陇学习拳棒,并入坎卦教”。(54)又,同属文卦的震卦教徒们,也习演拳棒,“以避刀兵劫”。(55)相反,一些从属武卦的教徒们同样习念“真空家乡,无生父母”八字真言,“每日盘坐,两手抱胸,朝太阳早念二十七、午念五十四,晚念八十一遍”。(56)以上情况,可能就是一些文档材料中提到的“文武合场”了。 教门中习拳与练气的并存以及文武合场 |
肃省内有一位(坐)少林寺”,道光八年的本子中亦说:“少林寺在甘肃省庆阳府河水县的太白山上。”又据嘉庆十六年江西捕获的天地会人员供,“当年起义在四川、甘肃省城都大平府太平寨少林寺”。(45)可见嘉道前天地会组织对少林寺址并不清楚。从资料看,传说所称少林寺在四川、甘肃,本人认为这与组织内部传说仙人祖师出在四川、甘肃有关。(46)咸丰初年的《反清复明根苗》中不指少林寺在何地,而稍后的《西鲁序》等,则称在福建圃龙县九莲山,完成了传说中少林寺址的南迁,从而形成了武林中南北少林双峰对峙的格局。有关南少林产生的原因,可参考拙作《也谈天地会少林故事形成的原因及对传统武术所产生的影响》一文,(47)篇幅所限,不再赘言。尽管南少林之事是“史无明文,虚拟可知”,(48)但在组织内部流传极广,并在这基础上还编撰了许多有关少林寺僧被火焚、冤杀的诗句,其目的显然在于激起会众们的反抗情绪。同时,南少林传说对南方一些拳名的出现起了很大作用。 还有,在会党的武术活动中流露出了一定程度的神灵色彩。在早期少林寺传说中,寺僧们是靠“六丁六甲”的帮助才得以打败西鲁的。乾嘉时天地会内传习的拳棒符书中则有“度出新弟子,十八般武艺手段高强。千拳打不动,万拳打不入及天地阴阳兵符、雷兵雷将等语”,原来这样“更易诱人入会学习”。(49)事实上这是种宗教神灵意识在其武术活动中的投影。 (二) 运气符咒的民间宗教武术活动 清代教门中的武术活动是与运气符咒相结合为特征的,它的出现与整个教门的组织结构、活动方式有密切关系。 一般说,运气念咒和饮符是民间教门中主要的传统活动内容,平时在统治者看来,“并无不法行为”。但在社会矛盾激荡时,一些原先沿着封建轨道运转的正统教门,有时可能会被添上几笔新异的色彩。雍乾后,不少擅长武技的人开始成为一些组织的首领,这就不同于以前那些单纯以宗教活动为主要内容的传教首领了。如雍正五年山西泽州“张进斗正法案”中的白莲教头目翟斌如、焦明山等人,就是拳棒教师。(50)其他象八卦教系统的王伦、段文经、冯克善、刘玉陇,老天门教的刘坤和红阳教的周大等等,都是善武之辈。他们亲自传技于教内,促进了武术在教门中的开展。虽然有的教首本人并不习武,如天理教的林清,(51)但他邀请著名拳师王祥、冯克善等人去他家传授拳法,(52)为日后起义作好准备。另一方面,作为教门的主要活动--运气念咒和饮符,也没有因武术的开展而停止下来。宗教活动与武术活动并行的结果,为一些教门中文武场的出现及气功等与武术的结合提供了条件。 武场(或称外场)的设立,应该是看作教门组织拳会化的一个标志。关于武场的最早记载,见于乾隆时王伦清水教的文档中。它的主要活动是“教演拳棒技艺”,(53)与专门从事“念咒运气”的文场(或称内场)相别,文场的教徒称文弟子,武场的教徒则称为武弟子。乾隆三十九年,清水教首王伦凭借着文武两场掀起了清代较早的一次农民起义。至林清时的天理教,这种文武场又具特色,称为文卦、武卦,分别由文圣人林清和武圣人冯克善总领。值得指出的是,在具体活动中这种文武场的区别并不严格,特别嘉庆朝后,既习拳又练气的现象十分普遍。如林清天理教中的坎卦教当属文卦,但其教首刘玉陇本人就是一个通晓拳棒的人。案发后,据其徒供称,“曾从刘玉陇学习拳棒,并入坎卦教”。(54)又,同属文卦的震卦教徒们,也习演拳棒,“以避刀兵劫”。(55)相反,一些从属武卦的教徒们同样习念“真空家乡,无生父母”八字真言,“每日盘坐,两手抱胸,朝太阳早念二十七、午念五十四,晚念八十一遍”。(56)以上情况,可能就是一些文档材料中提到的“文武合场”了。 教门中习拳与练气的并存以及文武合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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