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术之路

齐羽

我从小酷爱武术，自1953年起先后练过中国式摔跤、教门弹腿、查滑拳、少林气功、形意拳、杨式太极拳、太极五形锤、八极拳、劈挂掌、通背拳、道家养生气功、梁式八挂掌、吴式太极拳等。半个多世纪以来，虽然经历了风风雨雨、坎坎坷坷，经受了不少困难和考验，但是无论身体怎样虚弱、环境怎样变化、生活怎样艰苦、工作怎样繁忙，我都没有停止过习武练功，没有停止过对武学理论的研究探索。回顾我的武学之路，可以概括为如下五个方面。
    一、武侠故事吸引我闻鸡起“武”
    我从小爱听武侠故事，爱看武侠小说。特别是岳飞精忠报国的故事，扬家将倾家抵抗外敌入侵的故事，刘关张桃园三结义的故事、“雍正剑侠图”小说董林董海川神功绝技的故事对我影响很大。这些故事中的主人公的侠肝义胆、爱憎分明、正义千秋、精忠报国、武功高强的感人故事，在我儿时的心目中树起了崇拜的偶象，对我产生了极大的吸引力。我仿效武侠闻鸡起舞，走上了习武之路。但那时没有明确的学练目标，没有老师指导，就是凭传说和想象盲目练习，什么翻跟头、劈叉、往井里打拳、爬墙等等。后来我从同学那里借到一本“少林七十二艺”的武术书，如获至宝，反复阅读反复磨练那上面各种武术绝技，什么硬功、轻功、点穴等等，再后来我得到一本武侠小说“雍正剑侠图”，又被董林董海川的神功绝技迷住了，每天早晨三点起床按小说上描写的姿势学练所谓“鹿伏”、“鹤行”的功夫（这对我后来成为八卦掌传人有一定的意义）。
    1956年我听说离我们村30华里的河北省固安县大韩寨村有一个叫辛连旺的人，身怀绝技，武功高强，原籍河北大名府，出身于武术世家，日本招华工时流落到大韩寨，过继落户。平时还常教一些小孩练习拳脚。于是我就约同村好武的伙伴王寿朋一起去找他学拳。他为人和善，对我们很热情，有时我们就把他请到家来学练。他见我们俩为人诚恳，又不怕吃苦，就倾囊相授，我这才称得上是走上了习武的正路。他本来应该是我们的启蒙老师，但他很谦虚，又特别讲江湖义气。他提出和我们俩桃园三结义，于是我们成了结义兄弟。我们向他系统学练了查滑拳门的一些拳术套路，器械、散手和少林内功，就这样每天早起晚睡苦练了多年，直到1970年开始重点向内家拳转移。但几十年来我一直和他保持着密切联系，逢年过节都去看望他，直到他十年前去世。
    二、童年苦难激励我自强不息
    我出身贫苦，从小失去父亲，和祖母、母亲相依为命，下过关东、讨过饭、做过小买卖、打过短工，受尽了苦难，听到祖母诉说日本侵略者的残暴，亲眼见过母亲被国民党反动派毒打，更饱尝了有钱有势人家的冷眼和欺辱。所有这些都在我幼小的心灵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我痛恨旧社会，痛恨一切黑暗势力，同时也就形成了一种反抗心理——我要自强不息、我要抱打不平、我要惩恶扬善！童年的苦难铸就了我坚毅的性格。我练功特别刻苦，每天严格按自己制定的练功计划进行习练。小时候练查滑拳，我给自己规定每天练基本功“拉滑”一千次，从不偷懒。1957年的一天，外村的一个亲戚去世了，母亲带我去送殡，由于家里很乱，白天没能完成计划，于是我就在晚上跑到村外的枣树林里去练，那时我年岁小，在黑漆漆的野外还有些害怕，但我仍然还是大着胆子完成了当天的练功计划。三年自然灾害时期，我每天几乎饿得直不起腰，还是没有停止练功，每天除了练拳外，腿上还绑着沙袋跑3000米，下大雨都没有停过。1962年我参军入伍，当时军队也吃不饱饭，而且东南沿海战事紧张，天天搞战备训练，在这种情况下，我不但没有丢掉武术，而且还学了一些形意拳和擒拿术。1968年我回村当了支部书记，带领乡亲们学大寨，大搞平整土地、造林治沙、改良土壤等，每天高强度的劳动，大量的接待任务，每天累得筋疲力尽，后来又在一次使用剧毒农药时因防护不当而中毒，住了七十多天医院，健康状况极度下降。就是这样我还向当时在我村的下放干部、著名武术家张旭初先生学会了二十四式太极拳、太极五星锤、八极拳、劈挂掌，向我的表弟学练了通背拳。1972年我到公社任党委副书记，每天白天下乡、晚上开会，总要到半夜才休息，但我每天坚持五点钟起床，和当时住在公社的下放干部陈占元先生去天堂河边学练杨式太极拳、杨式太极刀、剑。
    1974年我正式进入八卦掌名家李子鸣先生门下，开始学练八卦掌。我每天起早睡晚地练习八卦转圈，周日到老师家中请教，这样一直坚持了十多年时间，系统地学习了梁式八卦掌的拳、械套路，八卦散手及八卦内功。1985年我成为吴式太极拳名家王陪生先生的入室弟子后，每周两个晚上骑自行车到50多公里外的北京市西城区少年宫听老师讲课。那时我在大兴建总任党委书记，每次去上课都是下了班到食堂买两个馒头一块咸菜放到办公室里，下课回来再吃。老师每次讲课多是晚八点到十点，老师走后师兄弟还要一起切磋个把小时，我再骑车回到单位就已经是凌晨一点了，但第二天照样早起接着练，就这样一直坚持了四年时间，风雨无阻、寒暑不停。这期间我系统地学习了吴式太极拳、吴式太极器械、乾坤戊己功，太极推手、散手、尹式八卦转掌、刘式直趟八卦六十四散手掌和多种小功法。今天我虽然也已是桃李满园，但我却没有丝毫松懈，每日练功不辍。
    三、健康需求推动我武医兼修
    我小时因家境贫穷，体弱多病无钱医治，每天在死亡线上挣扎。1943年家乡遭天灾颗粒无收，祖母、母亲带着我背井离乡下了关东，无奈东北天气寒冷，我们根本无法生存下去，又于1944年讨着饭回到家乡，由于一路的寒冷饥饿、劳累惊恐，我们娘仨的身体都受到了极大的摧残。祖母患上了胸疼病，母亲患上了一种头晕病，都经常发作。由于没有钱治疗，二位老人先后于1958年和1970年病逝。我得的是一种民间叫“大肚子痞”病，腹胀如鼓，两腿酸软无力，此外我还常常头痛欲裂，便秘难熬。二位老人费尽了心机，经常拖着病体四处寻医问药，用了许多土方、验方也都无济于事，苦苦挣扎了十多年，几近夭折。后来通过坚持练武术、练气功不治而愈，身体慢慢地强壮起来。
    我的腿酸病是通过反复练习“拉滑”（查滑拳中的一个练习仆步伸筋的基本功）练好的，后来我的腿又先后得过“腘窝囊肿”“滑膜炎”“静脉曲张”等多种疾病，也都通过练这个动作治好了。我还将这个动作传授给其他腿疾患者，也都取得了满意的疗效 。通过反复练习少林布袋气功中的揉腹、搓腰并配合按摩“三里穴”的方法治好了我的腹胀病，“凝神站桩”去掉了我多年的头疼病，王培生老师传授的“翻手功”解决了让我从小倍受煎熬的便秘疾病。我将这些归纳为“常练拉滑式、腿疾全可治”“腰腹腿常摩、腹病自解脱”“凝神视一点、善疗偏头患”“两掌常外翻、通便自不难”等小功法加以推广应用，效果很好。
    亲人的病痛和自己治病健身的体会，推动着我走上了武医兼修之路。我从1961年开始就结合练功努力学习针灸、按摩、中医中药，并苦练气功，经常利用气功、按摩等方法义务为广大患者服务，还出版了治病健身与技击抗暴双效的《八卦三合功》一书，在海内外发行，受到广大读者的好评。2001年我应邀在大兴区老年大学开办了太极拳班和功法保健班，通过练功，很多老同志的慢性病、疑难病得到了根治或缓解，老同志们都对我赞不绝口，称我是他们的“健康之友”，报名参加这两个班的老同志越来越多。《武魂》、《中华武术》杂志对此进行过多次报道。目前我正着手编写一本用小功法治病的书，我要把我几十年来在习武练功中的所学所悟、在实践中行之有效、通过医学科学论证的所有保健功法，全部奉献给社会，奉献给中老年朋友，特别是那些缺医少药的贫困地区的广大群众，使他们不用花钱就能保健治病，我想这是我回报社会、报效祖国的力所能及的方式。
     四、武术精神赋予我冲天豪情
    多年习武，使我无论做什么工作、遇到什么情况，都不骄不馁，总有一种凌云壮志的豪情推动着我，使我不避风险、不怕困难、不甘平庸。
    1962年夏天，东南沿海战局紧张，为了保卫祖国，我说服了卧病在床的母亲，结婚三天就参军入伍了。在部队正遇防蒋反攻、中印边界自卫反击战、抗美援越三次战争动员，每次我都热血沸腾、积极请战，觉得有了报效祖国的机会，有了用“武”之地。服役六年，我年年都是五好战士，还荣立过一次三等功。“文革”期间，我在天津某师任“三支两军”报导组组长。当时武斗十分激烈，造反派将斗争矛头直接指向支左解放军，我在做好报导工作的同时，凭借当时尚不成熟的武功，多次冒着危险深入工厂、学校，协助部队领导平息了造反派与军训团的冲突，受到了部队领导的好评。
    1968年2月，我谢绝了部队领导帮我安排工作的好意，怀着改变家乡穷困面貌的雄心壮志，复员回到了家乡。我的家乡是一个远近闻名的穷村，1950年永定河决口，把全部耕地变成了一望无际的沙丘，不长庄稼，乡亲们主要靠国家的救济维持生活。我回乡时村里的干部都在撂挑子，生产无人管。我放下背包，甩掉造反派的干扰，一家一户地找干部谈心，组织他们办学习班、瞻仰人民英雄纪念碑。一系列工作统一了大家的认识，大家一致推举我做领头人。根据家乡的自然条件，我提出了“压住草鸡毛（防风固沙）、削平骆驼背（平整高低不平的沙丘）、堵上筛子底（改良土壤解决沙地漏水漏肥问题）、沙荒变江南（彻底改变穷困面貌）”的口号。我们制定了长远规划，自力更生大搞农田基本建设，植树造林、平整土地、挑河泥垫地、搞秸杆还田，学习研究科学种田。我们还大面积栽种果树，种植经济作物，就地取材大搞副业生产，拓宽思路引进工业项目。我们建造了一个土水塔，在全县农村中第一个让农民吃上了自来水。苦战五年后，我村的生产生活状况发生了根本性变化，一跃成为大兴县农业学大寨标兵单位、北京市抓革命促生产先进单位，新华社用多种语言对外宣传，多家新闻媒体从不同角度进行了报道，我本人也先后被选为公社党委常委、革委会副主任、大兴县委委员、北京市第四届党代会代表，连续五年被评为大兴县学习毛主席著作标兵，1970年5月20日我荣幸地登上天安门城楼，和其他各界先进人物一起受到了毛主席的接见。
    从部队复员以后，工作岗位几经变动，每到一处我都敢于从实际出发办实事，敢于解放思想、开拓进取，凡是认准了的事情，总会义无返顾、勇往直前。我曾因热情邀请和招待几位关在“牛棚”里的农业专家而遭受某些领导的非议，也曾因培养和重用“可教育好子女”而受到有关领导的警告，更因发动群众从事副业生产而饱受上级有关部门领导的批评，但我坚持认为，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群众和集体的利益，我问心无愧。工副业的“官司”一直打到市委农村工作部，最终得到了“默许”。1973年我被调到公社任党委副书记，在深入调查研究的基础上，着力解决了曹各庄、刘各庄两个老大难村的落实政策问题，深受群众的欢迎。1980年我到县检察院工作后，敢于碰硬，顶住各方面的压力处理了一些违法乱纪的领导干部，为受害人洗冤，维护了法律的严肃性。1982年我又被调到素有大兴县“四大乱”之一的大兴建筑工程公司任党委书记。当时这个单位帮派严重，歪风邪气大行其道，是县里有关调查组经常进驻的地点，最多时一年换三次领导班子。我到岗后以身作则、树立正气的同时，加强制度建设、思想建设、组织建设和企业文化建设，很快使这个企业稳定下来、发展起来。我在这个企业艰苦奋斗20年，领导班子几无变化，但企业却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由一个混乱落后的小企业变成一个具有一级资质、四个国际认证的大型国有企业，创造了多项优质工程，为大兴县的经济发展作出了极大贡献。我也连续三届被选为县人大代表，连续两届被选为县人大常委会委员。
    通过多年的习武练功和对武术文化的学习研究，我深深感到中国传统武术是中国传统文化的载体，内涵丰富、博大精深，但其宗旨都是以人为本的，都是以培养人的正气、胆气、豪气和天人合一思想为主旋律的。武术文化对我思想的影响与我多年所受的毛泽东思想教育、各行各业先进人物为祖国英勇献身、为人民艰苦奋斗的精神都是一脉相承的。武术文化不但可以指导我们把武功练得更好，还可以指导我们更好地做人、做事，把各项工作做得更好。
    五、武学成就鼓励我永不停息
由于数十年对中国传统武术的不懈追求，对武术文化的不断探究，使我在武功修为、理论研究、教学育人、武术文化宣传等方面都取得了显著成果。我先后出版了八本武术专著，制作发行了十七盘八卦掌、太极拳方面的教学光盘，在各地武术杂志上发表了200余篇武术气功方面的论文和专稿。我多次参加了北京市及全国武术比赛和学术交流，获得了多项赛事的良好成绩，1998年被评为中国武术七段。我连续五年被评为北京市体育先进个人，2004年被评为“北京市全民健身好家庭”和“全国全民健身好家庭”。中央、北京、山东等电视台，体育报，博武、武林、中国武术论坛等多家网站，《中华武术》、《武魂》、《武林》《精武》、香港《中国功夫》、美国《太极拳》等多家武术杂志都以不同形式对我的武术业绩进行了宣传报道。目前我受聘于北京市和国内外多家武术团体、院校及科研单位的研究会和武术研究机构，担任会长、研究员、客座教授等职，入门弟子有140余人，这些弟子在武术业绩、工作事业上都有突出表现，对此我感到十分欣慰。
    虽然取得了一定的成就，但我深知中国武学博大精深，探索之路永无尽头。我一定将今天的成绩化作明天的动力，再接再厉，为弘扬中国传统武术文化、推动中国武术走向世界而不懈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