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黑II是我很早就有过接触的游戏,那时候都是单机玩玩,杀死了DIABLO以后就认为这个游戏已经圆满了。此后抛开这个游戏一年有余,直到在英国无事可干,又没有申请上网,盗版游戏无处可寻的时候才忍痛花了20镑钱买了一个正版带DVD的暗黑II。 那时候整个房子里只有两台电脑。其实本来只有一台,两个人轮流玩两个人物,一个玩男人一个玩女人。但单机玩了大概一个星期后对野蛮人和NEC配合作战心存向往,于是某位兄弟冒天下之大不韪以被家人中断资助1个月为代价买了一台Athlon 750。于是两人联机对战,很是快乐了一段时光。 那时的我们一致认定,野蛮人必须用剑或斧头,NEC一定要拿魔杖,法师如果抄着把短刀到处跑便是大逆不道的事情。在某次打到一把攻击150-225左右的长枪的时候(那是当时我们见过攻击最高的武器),我们一致认为亚马逊才有资格使用。但我们同时也认定:练标枪亚马逊是没有前途的。于是野蛮人继续拿着两把攻击低得可怜的蓝色短剑,攻击力高得让我们眼馋的黄金长枪就这么被抛弃了。 在往后过了一段时间,这一举动曾令我们后悔不已,又再过一段时间,我们又觉得这样的后悔是多余的。 因为在后来,我们加入了BN。 某些时候,英国人的办事效率低得让人发指。单是在已安装的电话接口上接通电话线就花了两个星期。在回国前几个月,我曾经去参加了一个葬礼,葬礼的主角据说是生病死的。一年半以前就已经去医院就诊,没查出什么毛病,后来又再进一步复诊,进了一步再一步,进到后来他已经步也挪不动了。终于确诊为癌症的时候,正好过了头七。 不过,申请开通网络服务倒是快得很,直接用modem拨号连上ISP主页上申请,即时开通。也只有在这个时候以及打工的时候,才能真正领略到英国的高效率。 为什么这么快?因为负责开通网络服务的是英国电脑,不是英国人。 开通网络后的第一步是要把国内没能玩过瘾的石器时代玩到过瘾。这一过瘾就过瘾了好几个月,期间被骗一次,被恶意PK 5次,与一个北京女孩网恋,结果她莫名其妙地嫁了别人,非洲死了一个总统,美国的赔偿问题没能让人满意人们都在咬牙切齿喊着报仇。然后复制大潮,华义大规模删宠,石器的生活就这样不了了之。 石器时代结束后两个星期,在D2X(暗黑II增强版)正式发售的那一天,我们赶着潮流买了一套。开始却也是单机,单机到把老D的亲戚都满门抄斩了为止。当时不敢接触BN的原因是,以为BN是象石器那样,需要大量语言交流的网络游戏,而我们当时的语言水平是问一个complicate是什么意思会冒出6种答案的情况。这样的担忧,就跟后来去麦当劳面试时的担忧一摸一样。 真正上BN的原因,是因为发觉欧洲网的速度并不比局域网慢多少。于是几个人举家搬迁,一同努力开荒,对每一个gem,每一个黄金物品都如获至宝。特别是第一次捡到了一个 1 NEC技能的蓝色项链时,兴奋程度不亚于从汉堡里吃出个P4 CPU。 在别人看来,这是十分幼稚的表现。其实这是一种很难得的纯真,如同儿童时期的捉迷藏、玩泥巴、折纸飞机,看葫芦兄弟。 加入暗黑BBS的原因是遭遇到了BN上的第一场诈骗。骗术很简单,就是那种古老的移花接木法——把一个物品放上去,然后趁你不注意换上一个类似的物品来骗走你的东西。但对于十几年来几乎没有过受骗经验的我来说,对此却毫无防备。当时我想用一个 无法冰冻的暗金铁手套去换个SOJ(stone of jordan,暗黑II里一个作为货币通用的戒指),交易成功的时候我还大声欢呼庆祝我做成了暗黑II里的第一笔生意,结果欢呼了不到两秒就发现被骗。但还算他有点良心,拿了个乌鸦之霜来代替,我那时竟然还傻乎乎地追上去说兄弟你拿错了请给我换一个…… 这在当时,我几乎以为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事情了,后来慢慢发觉,其实我是最幸运的。 隔壁的那个兄弟相比起来就惨了很多。同样的骗术,他损失的是一整套绿色装备,在当时来说这已经是他的全部家产。于是那天晚上我们家的庭院里突然多出了一种充满幽怨的哀叫声,在漆黑的夜里听起来毛骨悚然,弄得隔壁邻居家都以为谁家新买的狗忘记阉了。 话说回来,正是那天被骗以后,一时没有心情玩游戏,便自己一个人在网络上闲逛,然后,就闲逛到了暗黑BBS。 我在BBS发表的第一张帖子就是请求各位大哥赊给我一个SOJ,当时的我实在太想要SOJ了,而且看见大家的讨论中经常是我有9X个SOJ刚换掉2X个SOJ抓条水鱼又挣得X个SOJ……等等等等。心想既然LRS都慈悲为怀普渡众生救我臣民于水深火热何况SOJ这么多到可以拿来洗脸那么赊一个给我用也不过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吧? 遗憾的是,这是不可能的。 以当时我这个发贴数只有1的新人的身份,根本没有任何信任可言。再者我偏偏在欧洲网——这个几乎没有炎黄子孙涉足的地方。 SOJ定然是赊不到了,于是我发出了人生中的第二篇暗黑帖子,其中含盖了暗黑II古今中外空前绝后可有可无不甚重要却仍困扰着一部分人的一个千古迷题: 怎么把字打到自己头上去? 加入暗黑BBS的详细时间,已经是无从考究了。但我大概还能记得那个时候的特色:D2X除了中国以外全球统一发售,盐水菠萝动物医生首席男巫一艾老咸鱼等人都在,还有一个叫雷欧纳德的现已作古的老人;斑竹是一条柴杨冰CSPSP,杨冰长期潜水从不见露面,CSPSP还未自封皇帝,BBS里还有图象链接功能的时候……或许如今仍然活着的、转移到了MOP上的资深LR们可以根据这么些时代的特点分析出历史年份罢,反正我是不记得了。 在BBS上的大多数时间,我都是以一个无名小辈的身份存在着,尽管说我已经比现在的不少人都资深,却始终还是经常被当作新人看待,一如在BN上碌碌无为的日子。 期间在BBS上,唯有几件事情让我印象深刻:一是当初我的一个朋友去软件店里偷了一个CD-KEY(包装袋破了,CDKEY写在碟片上,抄了就走),我觉得这事有趣,便以自己的角度将此事记叙了出来。不料却遭到了大家的纷纷指责,说我“丢中国人的脸”云云。而当时的我却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前几天有人说去联邦偷了一个CD-KEY大家都说他幸运,与我的待遇相差甚远?为什么损害自己同胞的利益可以得到表扬而损害外族人的利益却要被批评呢? 直到后来,我才慢慢明白——民族荣誉是很重要的,重要到盖过一切仇恨。也是由于这件事,我早早地结束了那个愤青的年代。 二是在麦当劳工作的时候,暗恋顶头上司——一个年轻漂亮的女经理。这事是不能让我身边的任何人知道的,因为他们和我同是那位经理MM的手下,难免会走漏口风。父母自然也不行,因为对方是英国人。心中的思念感无处发泄,只好跑到BBS来向众LR倾诉。不料在大家纷纷表示同情的同时,几个愤青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骂成卖国贼,这导致了第二天一场史无前例的创世纪大辩论,最后是一艾亲自出面作了权威性总结发言,才制止了这场面红耳赤不分胜败的争吵。 在北沃特福德,朋友家的附近,有一片小树林。在冬天将近的时候,暮色中穿越树林的风声恍如悠扬的苏格兰风笛。这样的美景,两个人欣赏十分浪漫,一个人欣赏万分凄凉。孤独的自己一个人,想起美丽温柔的经理姐姐,不由得黯然泪下。 当天晚上果然灵感与流感俱来,匆匆吞了两片药就蹲到电脑前,一边文思泉涌一边鼻涕狂涌。原本正在吃饭的几个室友见状纷纷捧碗捂口逃离这个是非之地。当天的成果是我在BBS上发表了第一篇有水平的贴子《梦的回廊》,只可惜在那个时候,这些与DIABLO不沾边的东西是无法成为精品的。 在BBS混了有一段时间,我才算真正认识了DIABLO II。MAPHACKER,KM(重复地杀DIABLO的兄弟Mephisto,一个中BOSS,打装备的捷径)等东西是我以前所全然不知的,在那以后才恍然明白,以前的暗黑生活是多么的幼稚。但当我的生活变得不再幼稚的时候,却又无可避免地变得单调。 在那以后,每天所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重复地KM。每K到一定时候总会听见我大喊一声:有了!出来了!然后直奔厕所——可惜这样的幽默并无法引起室友们的注意,因为对与我相处了这么长时间的他们来说,已经充分了解了我比常人幼稚一大截的特点。在他们认为,我是那种切西瓜的时候会突然拿着刀冲到庭院里指天大喊“给我力量吧我是希曼”的一类人。两个字概括就是:神经。 说到西瓜,就不得不抱怨一下英国的水果。那里的品种可以说是不及国内的十分之一,而且那种价格足以让国内数亿农民伯伯们通通脱贫致富奔小康。所以我们那时对维生素C都是很眼馋的,后来偶然发觉有一种最便宜的9便士一罐的菠萝罐头,味道还不错。于是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经常有一边吃菠萝一边屠杀他兄弟的灭门惨案出现。 在打出了第一个SHAKO(暗黑的一个精品装备)的时候,我抽空去了一趟伦敦。其实所有中国人去伦敦的目的都惊人地一致:到唐人街吃顿中国菜。这并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平常我们的胃口都被汉堡薯条给吊到旗杆上去了的,久不久也要破费将它放下来才行。 记得第一次去伦敦的时候,在火车上遭遇了一点小小的麻烦,因为我们买的都是儿童票,而我们的长相看起来似乎和14岁有点轻微差距。结果在火车上被验票员挨个询问,我一时没反应过来老老实实回答了17——结局是立刻被补了一张成人票。过后才知道,中国人的长相相对都比较年轻,25岁以下的人回答14岁一般他们都不会追究——如果是女性就更简单了,他们根本连问都不问,因为中国大多数26岁的女性在他们那里看起来都不满14岁,如果哪位带着25岁以下的女朋友去旅游的,定有拐卖儿童的嫌疑。不过后来他们发觉这么问的话太简单,所以就改成了问你哪年哪月出生,让你一下反应不过来漏了口风。 伦敦的地铁线路如同蜘蛛网一样的复杂,如果没有人带领那一定会客死异乡。每次去伦敦我从来都是跟着大家一起走,这样导致的结果是每次回想起伦敦地铁的时候,一点印象都没有,要问我唐人街怎么去的话,我只会记起朋友们匆忙挤出人流的的背影。 中午在唐人街的那一顿吃了什么我已经毫无印象,那一趟伦敦之旅唯一值得记住的是去坐了伦敦眼摩天轮。问起同坐的朋友们都会记得那种居高临下看着暮色中的伦敦如同恶魔城一样复杂的感觉。而我是上去之前忘记上厕所而导致被憋了半个钟头,于是在升到最高点的时候我突发奇想如果这时候往下撒尿会是一种如何荡气回肠的情景。当然我没有这么做,不然该年度被遣送名单里将会多出一个名额。 至于伦敦的大本钟、塔桥、什么什么的大教堂、白金汉宫等,都是世界闻名的名胜古迹,既然是古迹那自然是可望而不可及,不能亲手亵玩的东西到头来都无法有太深刻的记忆,现在若有人问起白金汉宫长什么样,我形容起来估计会让人误以为是人民大会堂。 总的来说,伦敦的人是英国最多的,但还是比不上下班时南宁的十字街头——用大狙一枪过去可以穿死几百个。自然比起北京上海就更是小巫见大巫。 其实,每个人每次去伦敦的经历都有所不同,但有些东西却一直没有改变,例如唐人街的一顿中餐以及伦敦桥上2镑钱一个的热狗。 那次从伦敦回来以后一直没发生过大事,只有一些在交易中骗了新手或者被人当成新手骗了以及世贸大楼被飞机撞塌了死了几千个人这种零碎小事。 这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将近一年,沃特福德的生活似乎已经走到了尽头。那时的我总是告诫自己,人不能总是停留在一个地方,那不是好事。但在一段时间以后回想起来,我又告诉自己那也不是坏事。 那时我试图离开,于是我走了两个地方。我去了一趟伊林,这个城市在伦敦蜘蛛网——地铁网的另一个末端,来这里是因为听介绍说学费很便宜,800镑一年。可是去到那里以后我才发觉那并不属于我,甚至不属于任何一个中国人——那里已经被日本人占领了,满街都是骂死爹、姨爹、亚咩爹。我转了一圈就当即决定打道回府,就在即将上火车的时候,站台的工作人员为了显示自己的外语水平,还微笑着对我说了一句——撒哟哪啦。 最后,我还是选择了布莱顿——这好歹是个被中国人占领的城市。 在第一次DUPER大潮后不久,我离开了BN以及生活了一年多的沃特福德。离开的时候我曾经统计过自己所有的财产:7个SOJ,1件IRE,1个SHAKO,2把大炮,1个透明ORB以及其他一些常用的装备。现在看来不免觉得一种说不出的心酸。 在前往布莱顿学习以前,我曾经发誓要彻底离开电脑,全心全意学习。然而那和教育部的素质教育口号却是异曲同工——纯粹是瞎喊。虽然BN是不上了,BBS还是经常泡的。只可惜我自己的电脑没能搬去布莱顿,只好和那里的一位同乡共享(或者说争夺)唯一的一台Athlon 1G。 布莱顿是个美丽的海滨城市,整个沿海建筑群和海面风光和谐相处,只是不知道当初旧城改造的时候是否也这般和谐——如果有的话。海边没有细沙滩,满地都是一望无尽的鹅卵石,如果在这附近发生斗殴那绝对不会缺少武器,或许也因此在海滩附近从未发生过类似事件——这让人想起某军事家提出的武器平衡这种概念,在这里得到了真正的体现。 我的住所正好在海边不远处,每逢晚上睡在窗边总能听到壮丽的海潮,仿若自然的风琴声,声声入耳、催人入眠。不料往往在这个时候隔壁的球迷酒吧里总会传出一阵惊天动地的高呼,贝多芬若不是聋了都会被吓得神经失常。人在快睡着的时候被吓醒心情总是十分恼火,恨不得立刻抄张凳子冲过隔壁去杀他个片甲不留。然而这么做是不明智的——酒吧里的凳子数量绝对占优。你抄着一张凳子把门踢开的时候,别人早就架好十几张凳子等着了。 布莱顿的海是美丽的,美的让人有脱光衣服拥抱大自然的冲动,正做着感叹的时候,仔细一看发觉别人早已经脱光了。不用捏脸,这并不是幻觉,布莱顿有片沙滩是裸体浴场,任何人都可以在那里一丝不挂而不会被police以裸奔罪论处。在西方人认为,人体是一种充满美感的艺术,按照这种说法我们无一例外都是忠实的艺术鉴赏者。但我们仍然是穿着泳裤的,这么做并不是为了遮羞,而是为了掩饰我们欣赏艺术的企图不被察觉(防止被人看到无可避免的生理反应)。只可惜我刚到布莱顿的时候正值严冬,尽管被海的美丽勾引得心痒痒的也不敢贸然下海,否则在那种水洼可以捡起来砸人的温度下游泳,皇家海岸搜救队定会有事可做。 这确实是个吸引人的城市,人数比伦敦少。但人种更加的鱼龙混杂。一到晚上,街上到处充斥着乞丐、流浪艺术家、醉鬼、同性恋者。我有过两次在街上被人拥抱的经历,一次是买东西回来的时候被个醉鬼从后面抱着说:I miss you ! 另一次是新年刚过的时候有个人突然朝我大吼:Happy new year !! 语气大有将我先X后杀的悲愤,一边就这么抱下来拍拍肩膀,让我虚惊一场。 我当时唯一的感觉是:如果他们是女的就好了。 在布莱顿,留学生们最需要的东西就香烟,其次是电脑或女人。布莱顿的中国学生大多都有很重的烟瘾,我一直不明白这是怎么来的。对他们来说,没有烟简直就是没有生命,而英国本地的烟都很贵,随便一包普通的盒装烟在国内都能买到两包红塔山,因此许多人平时都只能买散装的烟草和烟纸、过滤嘴等,烟瘾犯了,当街拿出来自己卷了抽,边抽边批判资本主义的黑暗。每次有人回国,都想尽办法托其带上几条烟。有位兄弟贪心,一次带了一纸箱,结果被英国海关当走`私品没收,哭天不应、叫地不灵。另一位兄弟在圣诞节当日,商店全部关门之时存烟耗尽,慌忙冲上大街,见人就问,几乎要把整个布莱顿翻过来找,据形容当时他那种鼻涕横流、两眼血丝、面目狰狞、见人就扑的样子,伏地魔看到都会吓得夺路而逃。 至于女人,不管在布莱顿还是沃特福德,对我们而言都是奢侈品。劳动力在发展中国家是廉价的,在发达国家是昂贵的,这个经济学上的课题在每当我们无处发泄的时候都会从脑海里冒出来。我在离开祖国母亲以前都保留着贞洁,因此电脑足够满足我的日常需求,没有电脑的,去伦敦唐人街的书店逛一圈也总有收获。我曾去一个同学的家里拜访,在床边发现了很多刊名为龙虎豹的彩页杂志,翻开一看,果真书中自有颜如玉。所以,在那里如果有电脑或者龙虎豹,生存也不是件困难的事情。当然,这对于那些早已经失去了贞洁的人来说,是远远不够的。 曾有个憋不住的兄弟打过一次电话亭里的小广告(不是办证),得到的价格是60镑一小时,中途停火不补,加时费用另计,当这位兄弟算尽钱包咬咬牙准备答应了的时候,对方附加一条——她人不在布莱顿,上门服务车费到付,路上时间照样算钱。 这个电话使得我们又一次领略到了发达国家昂贵的劳动力。
[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09-3-20 17:57:40编辑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