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五——心扉
难难难,道德玄
不对知音不可谈,
对了知音谈几句,
不对知音枉费舌尖!
二铁子处理完之后,我拉着丽姐的手往外走。天性善良的丽姐像小绵羊一样温顺,这次的事情把她吓得够呛,拉着我的手还在不停地抖,我警告完三个女人又看看看热闹的人群:“今天的事儿谁要是敢埋汰我和我姐除非不让我知道,要不我和你们没完。”
这一场雨下过之后架子沟的路泥泞不堪,今天肯定是不能干活了,离窑班儿近的食堂我们肯定不能回去了,我拉着她的手往机修班走去,机修班离制坯的龙口处很近,大多数时候我们都会到那里休息。一路上我拉着丽姐一声没吭,丽姐也老老实实的任由我牵着手往前走,丝毫没有注意到别人看我们的眼神、指指点点的议论,好像这一切她都没有看见一样,或许她看见了但还在回想刚才那可怕的一幕而没有在意。走到半路我碰到了王泽全,这小子拎着个洋炮(鸟铳)打招呼:“咋整的,又JB打架啦?浑身跟个泥猴似的……”一肚子火的我没好气的道:“别JB瞎问,也少打听去,下来空儿告诉你……”王泽全把洋炮放在边儿上的砖垛上掏出盒红杏来递给我一根儿:“今天干不了活了,我和三儿他们打鸟去,取完枪刚回来就听说这事儿了……”那时候一般都抽5、6毛钱的大生产、花友等香烟,好一点的抽1元钱的云凌,毕节出产的红杏1块8一包,算是不错的了。我一挡他递过来的烟:“在我姐面前给我烟抽你想害死我啊?没工夫理你,我还有事……”说完接着走,全子在我后面喊:“我和三儿晚上回来,5点钟你在窑上等我们,咱烤鸟吃……”我头也不回的摆了摆手:“知道了,5点准到……”
一进到机修班的门口,碰见了机修班许叔的闺女许丽,许丽是在龙口这清地沟残土的,这份工作非常清闲。许丽一揪我耳朵:“你完了,你叔知道你打架了要揍你。”许丽这丫头比我大一点,没事儿总好揪我耳朵。我一把拍开她的手:“别理我,烦着呢……”拉着丽姐进了机修班休息室,一进屋吓我一跳,窑班儿、大班儿班长都在,我叔正坐在那和他们说话:“……我和你们哥儿俩先打个招呼,我这侄儿……”一抬头看看我,站起来就给我一脚:“小王八蛋就知道打架,不让我省心……”我是瘪屁也没敢放一个,我对我这个叔还是很怵头的。丽姐赶忙拉我叔:“王叔,不怨华子,别打……”我叔看看我:“滚一边去,我箱子里有工作服先换上……”我换完衣服挨着丽姐坐在一边听声儿。我叔接着和那两个人说:“这小子今天打的人你们也知道啥样儿,你们哥俩儿回去关照你们班儿和那几个女的有关系的小子,谁要是敢动我侄儿,别说我姓王的不给他留脸。”我们大班儿班长抽口烟:“说啥呢?咱这交情你和我们哥俩说这个?这小子是好动手,但这小子并不主动惹祸不是?谁对谁错咱都有数,唠那没用的干啥……”窑班的班长也说:“回去我就告诉我班儿那几个小子,放心吧,没事儿……”
我叔看看我:“踹你疼不?”我嘿嘿一笑:“你也没使劲儿啊……”我叔看看我:“你小子,净给我找事儿,你打的那几个女的关系很复杂,小心点儿,别让人黑喽都不知道,以后你再打架我把你爪子掰折喽。”又看看丽姐:“小丽啊,你也得加点儿小心,你这孩子太老实,在这个环境里要吃亏的。”顿了顿接着说:“也他妈怪事儿,我这侄儿他咋就这么听你的,以后你替我看着他点。”大家又唠了一会儿,由于不用干活叔叔他们一起找二铁子喝酒去了。
他们走后,大班儿进来不少人,但没人问到底咋回事儿,大家都有意避开这个敏感的题目,丽姐在大班儿人缘不错,大家知道丽姐是个洁身自好的人,都知道今天的事对丽姐伤害大,平常处的不错的人说笑了一阵儿慢慢散去,离家近的回家,住宿的回宿舍了。丽姐也慢慢安静下来,我问:“姐,今天你还回去不?”丽姐皱皱眉:“想回去,就是路不好走,都是泥爱粘车轱辘……”我看看她:“要不让二宝子给你家里捎个信儿,你在高静她们那委一宿得了,晚上全子他们回来咱烤东西吃。”大概丽姐的情绪还没彻底平复,也许怕把情绪带回家家里担心,丽姐点了点头。我招呼许丽:“陪丽姐待会儿,我洗衣服去,顺便告诉二宝子丽姐不回家了,待会你把丽姐送高静那去。”
办好一切,我们等待全子他们回来,在这期间我买了点花生、咸菜、到食堂花6毛钱炖了3块豆腐,那时的物价很低,食堂卖豆腐2毛钱一块,炖好了还是2两毛钱。管食堂的老卡照顾我,又给我切了点肉在里面没要钱,准备好了穿鸟的钢丝和一块铁板,但我没有买酒。
4点半时,我端着锅、带着买的东西敲开女宿舍的门,招呼高静和丽姐上窑等全子他们,大蔡那厮找地方打扑克去了。
等了一会儿那三个小子背着洋炮、拎着东西上来了。全子一边往外掏酒一边说:“就知道你小子不敢买酒。”杨三儿和凯子往外掏收拾好的鸟、调料、还有一些地瓜,我们围着窑眼坐好,把铁板放在窑眼上加点油,把鸟串放在上面开烤,不久,肉香飘起我们就开吃。丽姐还是闷闷不乐,我细心地用锯条磨好的小刀挑掉肉串里的枪砂递给她:“琢磨啥呢?”丽姐接过肉串:“你说,二宝子会不会和我家说今天的是啊?我妈知道了肯定不让我干了。”我边烤肉串边说:“我告诉二宝子不要说今天的事,二宝子嘴紧肯定不说,放心吧,没事儿……”全子嚼着肉串含糊不清的说:“想那些干J毛,来喝酒,谁他妈嚼舌头我把洋炮借你你把他崩喽……”我扔过去一个鸟骨头:“你小子怕我死的慢啊……”这时杨三儿突兀的一声:“我操,呸……”我一抬头:“三儿,咋啦?”杨三儿吐着口水:“枪砂硌住了……”我笑道:“该,让你嘴急,哥教你个招,以后打鸟用大粒盐,那玩意儿会化掉,吃时候还有盐净味……”本来是忽悠他们的,这帮小子当真了,真就用盐代替枪砂装了几发弹,也避免了我闯出大祸,当然这是后话,以后再说。
那天我们玩到很晚,喝多的全子和杨三儿又到门口的小铺拎回一箱啤酒,全子拉着我摇摇晃晃的说:“哥们儿,我就JB服你,别看你打了我,我他妈一点不恨你 ,你他妈的仗义,喝、喝酒,有事儿吱一声,来,干了……”
夜深了,丽姐说睡不着晚些回去,摇摇晃晃的全子他们送高静回宿舍了。寂静的窑顶上只有半箱啤酒陪丽姐安静的坐着看着喝的半酣的我,我点上一支全子留下的红杏,看看对面这个为了我的事情惹到一身腥的女孩子:“姐,对不起,是我不好……”丽姐拿过我手边的半瓶啤酒放在一边:“是姐对不起你,让你惹了麻烦……”这个善良到发傻的女人啊,你让我怎么说呢?我的心就好像被抓了一下,拿过啤酒喝尽:“说说吧,姐,这么乱的地方你怎么呆下来的?”
那夜丽姐告诉我,每天她都系着围巾戴着口罩,她不想让别人看到她,她上班时从来不出架子沟,因为她知道这里的人很坏,今天是因为下大雨为了避雨才跑到近处的食堂,以前她的饭盒都是邹家军替她取送,因为那里离窑班近,她害怕窑班的人。她在自己存钱想要学美容美发,将来要开个店……
我告诉她我因为家庭原因放弃上高中,我告诉她我在这里受够了,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告诉如果不是她对我好我可能坚持不到现在,我还喝光了剩下的啤酒,我告诉她如果没有今天的事我这个月开资后我就不干了,因为这不是我想要的,我告诉她有我在这里不会有人欺负她,我告诉她你是我姐,你对我好我也要对你好……
那夜,丽姐和我头顶着头躺在温暖的窑顶上聊了一夜……
第二天我叔叔找我,告诉我我的工作调动了,今后不能时时呆在丽姐身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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