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城黑帮

诸葛倍儿亮

社会人儿过年

中国人过春节是大事儿，相互走动送些礼物拜拜新年是必不可少的过程，爱面子的社会人儿更是如此，小弟要给大哥拜年。
可是今天你来明天他来的大哥应付起来很麻烦，于是，就有了个不成文的规定，年前大家找个饭店一起聚个餐热闹一下。 摆几桌大家喝个昏天黑地的，然后再玩儿一场。
吴存礼要招待二力、宏伟、董翔宇以及他们的核心兄弟；朱头子、乌老四也得招待自己手下兄弟，一级一级的请客，一吃就是一个多礼拜。
当然，无论花多少钱都是大哥买单。爱面子的大哥们为了让兄弟们吃好喝好，也就撒着欢儿的大把花钱，举个例子说明一下这种心态：比如二力请手下兄弟吃饭，总不能比董翔宇请自己的兄弟差，要不然会觉得自己没面子。
古城头牌饭店如富丽华、天顺都盼着这一天，大哥要是把这顿酒摆在他们店里，对他们来说不光是能赚一些钱，更是一种无上的光荣。仿佛大哥们把酒摆在自己店里，就证明他们店是古城最好的饭店。
中国人爱面子、相互攀比之风存在于各种场合。
刚了腊月二十三小年儿，古城饭店红火异常。
“冬子，明天在大斌店里我摆几桌酒，你替我通知文田和福子一声，咱们聚聚。”王宝给陈冬打电话。
“你们哥们儿过年，我们去不大方便吧？”陈冬笑了，自己不是这一伙儿的人，没必要搀和。
“呵呵，没啥不方便，过年了，哥几个热闹一下。你帮我们摆平志刚那事儿还没谢谢你呢，咱们都不是外人。” 王宝很热情，他一直对文田、陈冬哥几个很客气，因为他知道这几个人虽然不混，实力却是不弱，有实力的人总是受人尊敬。
“行，肯定去……”
王宝把这顿酒摆在了大斌的店里，大斌的饭店规模在古城远远不如富丽华或是天顺，但只要他开饭店，王宝就不可能把这顿酒摆在其他地方。这里边儿就没有钱不钱的事儿，是兄弟感情。
王宝坐在正位，穿着一件藏青色的毛衣，把皮大衣搭在椅子上，左手边是大斌夫妇，右手边的的座位空着，是给潘瘸子留的，大斌媳妇挨着媛，依次是小山、张震、小辉、小福子、陈冬，左一刀挨着那把空椅子。
潘瘸子就是小东子，自从被吴存礼废了条腿以后，出于自卑或者说是强烈的自尊心作祟，脱离了原来张家团伙，一直在古城靠碰瓷儿敲诈过日子。
王宝发达以后找过他，但他一直拒绝王宝给他的任何帮助，用他的话说就是：我虽然腿已经废了，但我还能养活自己。找我喝酒随时都可以，其他的就不必了。
社会上的人如高二、宋邪神等见了他也给点儿面子，他们知道王宝不会看着小东子挨欺负不管。
众人闲谈时，小东子拖着一条僵直的腿走了进来，穿着一件军大衣把手穿进袖口里笼着，像个农民老大爷似的。
“大家都来了，呵呵，腿脚不好使，来晚了……”小东子满脸的沧桑和落魄。进来后自我解嘲的笑笑，脸上乌青一片，像是被人打过。
“东哥……”小山和张震等年轻的兄弟站起来打招呼，他们对小东子很尊重，小东子自重、绝不给兄弟添麻烦这一点让人佩服。
“东子，过来坐，坐我这儿。”王宝招呼小东子，看见了小东子的脸，但没有问为什么。
  小东子解开大衣的扣子，露出里边穿的毛衣，领口已经脱套了，里面的衬衣也很脏。小东子在没残以前，最爱干净。总是把自己收拾的利利索索的，短短几年的光景，变得邋遢了。
“小东子，回来吧，帮大哥打点生意，别在外面混了。”一杯酒下肚，王宝拉住小东子的手。
“大哥，我就这样儿了，帮不上你的忙，呵呵，除了帮你喝酒，没啥别的本事了……”小东子一如既往的拒绝。
“大哥，咱古城出个新鲜事儿……”小山岔开话题。
“哦？”
“今年崔大喇叭干的挺牛逼，这小子前几天出院了，然后就在家里摆酒，给古城做生意、开厂子的发请帖，每桌四个凉菜，谁进来给谁发个红包儿……”小山笑了，“你猜猜他发红包儿干啥？”
“他有钱没地方花了？”
“呵呵，这王八犊子给人家发个空包儿，然后让人家往里边儿装钱再把包儿给他，明着讹钱，说是让做生意的人买的保险。这出儿整的和连二力当年送财神差不多，就这几天的功夫，最少捞了二十多万了……”小山摇摇头，一脸苦笑。
  “崔少军这人不至于这么下作吧？”王宝有点楞，觉得按照崔少军的辈分和秉性还不至于这么下三滥。
  “呵呵，还不是高大队长让干的。崔少军也就是替志刚出头罢了。人就怕落配，再大的英雄落配了也不好使，崔少军响当当的好汉一条，居然让志刚玩儿的团团转，发请柬的就是雷子带着人。”
“他崔少军讹钱虽然下三滥，可咱也不能断了人家财路。他不惹咱，俺也不去鸟他，井水不犯河水。”
“是啊，今年出的事儿够多了……”
哥几个谈着事儿喝着酒， 这顿酒喝到了下午两点左右还没有喝完。
  这顿酒喝的时间很长，大家喝的也尽兴。当时他们谁也没有想到，喝完这顿酒以后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们兄弟或是死去、或是入狱。再要喝酒已经聚不齐这么多的人了。

诸葛倍儿亮

小山大婚

丢枪风波以后，志刚和王宝两伙儿表面上谈和，两伙人井水不犯河水，但这只是假象而已。
志刚不好出面，但他控制的那些如崔少军、雷子、歪斌子可以出面找茬。只有两伙人打起来，志刚才能利用职权做文章：警察管这事儿天经地义。这手儿说好听的叫瞒天过海、偷梁换柱，说不好听的就是自欺欺人拿别人都当二百五。
转过年以后，严寒一天天的慢慢退去。春姑娘轻舒长袖款款走来，古城草长莺飞，杨柳吐绿，一片万物萌生的好气象。
小山就要结婚了，这个浪子终于要结束漂泊的生活，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港湾，安稳的过日子了。
“呵呵，你只管等着入洞房，剩下的事儿大哥替你张罗。”王宝欢天喜地的大包大揽。王宝这些兄弟中，多数都是在打光棍儿，孤苦无依的小山能成家他这个当大哥的真心替他高兴。
王宝和大斌两口子忙活了起来，他们要把小山的婚事儿办的风风光光。
小山的婚礼规模堪比当年李乐天和英子的那场婚礼，所不同的是英子那场婚礼是在富丽华，小山的婚宴摆在大斌的四海酒家。除了饭店档次稍差以外，婚礼的排场、参加人数都有所超越。
混子讲排场、要脸面，小山作为古城有一号的大混子，古城混的都要给面子来喝喜酒，这场婚礼也是江湖上的一次聚会。
志刚让崔少军带几个人过来，第一，别看两伙咋掐，面子上要做足这是给其他人看的；第二，这么大的事儿，王宝背后的保护势力肯定要来捧场，顺便摸摸底，看看来宾都是什么成色，将来对付王宝做到心里有数。
志刚的想法挺好，可是他的兄弟理会不到他的用心，雷子这个无风三尺浪、有风浪三丈的玩意儿也来了。雷子这人胆大，没有不敢干的事儿。 胆大还缺心眼儿，这样的玩意儿能不坏事儿？
英子的那场婚礼当天吴存礼废了建平，小山的这场婚礼也和志刚的人起了争执，虽然当天没人伤亡，但这场婚礼后两伙人儿越闹越厉害。
小辉和几个兄弟正在往饭店门口摆鞭炮，雷子和歪斌子晃着膀子走了过来，路过小辉的身边雷子故意的撞了小辉一下，小辉抱着的礼炮散落一地。
“傻逼，走道儿长点眼睛。”雷子和张震是宿敌，而且每次冲突都少不了小辉，雷子这人属于那种只要打不死就不服的，别看他不一定打得过小辉，但言语间挺不拿小辉当回事儿。
“骂谁傻逼呢？”歪斌子问雷子。
“这么大的傻逼在你跟前儿站着你没看见啊？”雷子撇着嘴斜瞪眼看小辉。
“以后见者我躲着点儿，傻逼……”雷子见小辉没理他，觉得挺没意思。
“行了，啥大不了的事儿，进去吧。”崔大喇叭觉得雷子这逼人挺过分，不耐烦的张嘴催促。
“你看这傻逼那眼神儿，妈的好像还挺不服……”雷子骂骂咧咧的走进酒店。
小辉不是不敢惹他，只不过是顾忌到今天是小山的大喜日子，不能惹事儿。小辉这孩子腼腆、不爱说话，但大事儿都懂。
雷子牛逼哄哄的走进了酒店，大厅左边儿是账桌。潘瘸子腿脚不方便，就在账桌这儿帮收礼金，文田客串一把账房先生帮着记账。
“随礼！”雷子撇了50块钱，嗓音那是相当的洪亮，直比韩国第一高音“尹道宽”，仿佛花了5万一样。
“操？！……”潘瘸子整出个疑问句加惊叹句，后边儿还有个省略句，今天只要是来随礼的没有少于一千块钱的，雷子这一出儿是在磕碜人，故意找事来了。其实雷子本来的目的就是想闹点事儿闯闯名儿。
“潘瘸子，你操啥？没见过五十块钱的大票吧？……”雷子得意洋洋，根本就没看得起小东子。小东子是落魄的老混子，雷子是县大队的新锐。
小东子脸白了，抓着右手边儿的烟灰缸儿，手指泛白。他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
“兄弟你叫啥名？”文田拉了小东子一把，抄起笔准备记名字。
“操！不认识你雷哥？！”雷子瞪眼看着文田。
“这位雷哥，随了五十块钱！”潘东子突然大声喊道。雷子不就是想闹事儿吗，那就不妨让大家都看看热闹。
雷子想用五十块钱磕碜王宝一伙儿，但潘东子一句话就把他干愣了，饭店里的人都往这里看，雷子不要脸但一起来的崔大喇叭挂不住了，狠狠瞪了雷子一眼，掏出三千块钱扔在账桌上：“崔少军。”
“和雷哥一起来的崔少军崔哥三千！”潘东子高声唱喏。
店里的人都看着这边儿耍猴。
“你妈比啥意思？操你个妈的……”雷子脸不红不白儿的看小东子，虽然脸皮厚，他也知道小东子是在磕碜他。
小东子又抄起烟灰缸儿……
“住手！”
一声暴喝，王宝走了过来。
“老王……”崔大喇叭打招呼
“老崔，啥意思？”王宝看着崔少军，两个人年轻时就掐。
“呵呵，年轻人不懂事，闹玩儿呢……”崔少军看着王宝眼光不瞬。
“今天我兄弟大好日子，肯捧场的都是朋友，少扯淡行不？”
“咱都这岁数了，扯不动了，老朋友也没几个了，今天就是喝酒来的……”
“呵呵，里边儿请，你和存礼他们坐一桌……”王宝手一挥，亲热的拉着崔少军。
“操你妈，你等着……”雷子扭头骂了小东子一句，跟着王宝和崔少军往里走。
王宝听到骂声一回头，俩眼瞪着雷子，雷子刚扭过头来，看见王宝俩眼瞪他吓了一跳。
“你凭什么跟我们走？你以为你和老崔是一个档次的？大哥的事儿你他妈搀和什么玩意儿？滚远点儿！”
雷子敢跟张震、小山或者朱头子叫板，但面对王宝这种级别的大哥还是心虚，张着嘴没敢说话。
“兄弟，这边坐……”大斌急忙拉过雷子，把他安排到就近的位置。然后过来推王宝：“老吴他们都等着呢，赶紧上去吧。”

诸葛倍儿亮

小山大婚2

崔少军瞪了雷子一眼，雷子的二百五性格让他觉得头疼，但他是志刚的表弟，大喇叭也不好说什么。
“他和你一起来的？”王宝边走问崔少军。
“扯淡，碰上的……”崔少军不承认，觉得丢人。
王宝把崔少军领到专门为社会上头号大哥：吴存礼、二力、李宏伟、王宝P市的朋友（社会大哥）、C市的四哥等人留的包间，就算是朱头子、乌老四、左一刀、大生子、老虎这种人物都在其他包间里。也不怪王宝骂人，雷子的社会地位确实登不上这个台面。
无论崔少军是敌是友，今天这个场合过来就是捧场，他的江湖声望，有资格坐在这里。王宝这么做给足了他面子，也是让古城社会人瞧瞧他王宝办事儿懂规矩。
雷子被王宝一顿暴闷，怏怏不乐的坐在大斌安排的位置上。大斌当时就顾这拉开王宝解围，没想其他的。安排雷子坐的这一桌准备安排坐的是李乐天英子夫妇、文田、小福子等人， 雷子划分到这种人群里其实有点儿不大合适，说白了他这人就是多余，坐到哪儿都显得不合适。
九点半左右，鞭炮齐鸣。观礼的人群迎出酒店，车队缓缓开了过来，婚礼头车是一辆林肯城市，王宝P市朋友酒店里的贵宾专用车，因为媛的家距离古城较远，加长车开起来不方便因此没有用加长的车型。
后边紧跟着是二十辆尼桑公爵，是老虎和大生子给找来的，大生子接到小山结婚通知就说：新娘是我们C市的，我们是娘家人，娘家人的车我们自己安排。也不知道这车他都是从那搞来的。
再往后就是二十辆“陆地巡洋舰”，古城人管这款车叫做“沙漠风暴”。
小山的这一次婚礼，是他在古城最风光、最露脸的一次展示。
小山一身黑色西装，身材挺拔健壮，显得精神无比。
“这小子穿这身儿衣服挺好看的。”文田对福子说。
“就是耐鸡巴光头的造型有点儿次劲……”小福子持批评态度。
媛身材高挑挺拔曲线玲珑，一身洁白的婚纱仿佛天生就是应该穿在她的身上，如瀑的长发披下，在阳光下闪着绸缎一般的光滑，鬓角一朵百合花，脸上淡淡的妆扮，清纯又艳光四射。
婚礼由古城电视台的雯姐主持，雯姐属于那种雕栏玉砌倒台、朱颜还没改的女人，在她脸上看不出岁月的痕迹，一身职业套裙把完美的身材勾勒的此起彼伏，让人一看到就能想起OL的故事。
这个雯姐身份不一般，坊间传言她是古城政府第一高官的情妇，能请到雯姐来主持婚礼，绝对是天大的面子，至于酬劳，只不过是次要问题，没有面子撑着，你有钱也不一定请得动。
伴郎是张震，其实陈冬想给他当伴郎来着，但小山这么说的：“你跟我长得双胞胎似的，你当伴郎胸脯子上别朵大红花，别鸡巴让人整误会喽，你和艳华结婚我给你当伴郎你愿意啊？……”
“放屁！伴郎得是童子，你结婚别入洞房，把你那处男的身子留着，等我结婚我就用你当伴郎……”陈冬大厚嘴唇子一撇。
“少扯淡，你和艳华再这么拖着，就等着将来让我儿子给你当伴郎吧，这回让艳华给我媳妇当伴娘，你这样儿的也就配当个司机……”
“操，德行，看把你牛逼的……”
于是，我表姐当了伴娘，陈冬给他开了把婚车。其实小山这把婚结的挺牛，老虎和大生子两位C市大哥也给他客串了一把司机，拉的娘家人。
婚礼热闹非凡，男宾看尽雯姐、媛的风采。或羡慕或嫉妒不一而足。
这种场合本来不会有人喝多，大部分都是喝点酒点到为止，然后告辞回家。但雷子例外，新娘和雯姐的风采让雷子“鸡动”不已，雷子桌上有个超级大美女也就是英子，雷子小眼睛经常偷偷地看英子，然后雷子就觉得老天爷真是瞎了眼，这三个美女随便哪一个哪怕碰一回，死了也值。可偏偏没他妈一个是能自己碰的。雷子这人沾酒则醉遇色则迷，这辈子就活个酒色财气。郁闷的雷子没人劝，自己就喝多了。他这人要是喝多了有两项必修课，第一个是耍流氓；第二个就是闹事儿打架。这点和被吴存礼废了的建平极为相似，古城混混评价：建平还没死就投胎到雷子身上了。志刚的手下就出这类货。
英子无疑是这桌子上最值得算流氓的对象，但雷子喝多了心里明白，这是吴存礼的妹妹，惹不起，所以只剩下第二个发泄途径：找人打一架。
他坐的位子靠着通道，渐渐散去的客人有很多会经过他这里。潘瘸子送几个几个社会人儿出门经过他这儿。
“瘸子，来陪我喝一个。”雷子一把拉住潘东子，潘东子现在混得不咋地，雷子有志刚做靠山，没少欺负他。
“呵呵，我送完这哥几个马上回来……”潘东子看出来他喝多了，找借口。
“我说话不好使是不？”雷子看其他人都在看他，尤其是英子一双电眼太有杀伤力了，看得他那小心肝儿这通飘啊，他越来越想在英子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雄风。
“呵呵，你喝多了吧，我马上回来。”小东子现在不比当年了，说话柔和了很多，包括雷子随礼时骂他他也忍了。
“操你妈，给脸不要是不？坐下！”雷子一瞪眼，右手紧紧的抓住潘瘸子。
这话太过分了，潘东子混得落魄是因为自己残疾不愿意王宝白养着他，只要他继续和王宝混，古城大小流氓那个敢对他吆五喝六？他不这么做证明他的自尊心要远远超过任何混混。社会人儿都要面子，何况是自尊心极强的潘东子？
潘东子俩眼充血，站那没动但神色很狰狞。
“少说两句，今天是人家结婚的日子……”歪斌子看潘东子神色不对，赶紧过来拉雷子。
“今天是人家结婚的日子”，几个字重重敲在潘东子心上，小山结婚是大喜的日子，见红不吉利。
“你喝多了，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半天潘东子才出了一口气，丢下话扭头就走。
“操你妈，不给我面子早晚那条腿也给你干折喽塞屁眼儿里！”雷子就是人来疯，这时候酒精上头都不知道自己咋得瑟好。
“操你妈！想闹事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张震看见雷子没完没了的骂实在是忍不住了，带着几个兄弟闯进人群，按住了雷子。要不是今天大喜的日子不能见红，这帮人早就在雷子头上削啤酒瓶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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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葛倍儿亮

见红不吉利？分是谁吧？

“你他妈放开我，我扎死你！”雷子依旧不依不饶，张震的人没有动手揍他，他那股子邪劲儿往上窜，满嘴的胡言乱语。这种要求简直就是非人类能想的出来的。
雷子闹起来的时候，二楼的大哥们喝的也差不多了，他们一出来正赶上雷子在那叫骂。
“放开他，让他扎！”王宝勃然大怒，他根本没想到雷子能在这个场合闹事，他要看看雷子敢不敢在他面前扎他的兄弟。
“三儿，老老实实的给我站这儿，让他扎！小辉，上厨房给他拿把刀来！”王宝大步流星的走了过来，高鼻梁透着倔强和坚毅，一拉张震的膀子让张震站好，左一刀眯着眼在张震身边站着，眼睛里寒光四射。只要雷子敢出手左一刀肯定第一时间撂倒他。
张震站的笔直，就像是标枪一样，头高高的昂着，下巴上被崔少军捅的那个伤疤鲜红夺目。
雷子被放开了，雷子这人邪性，还真就没他不敢干的事儿，尤其是喝完酒以后，雷子的胆量和勇气都会成N次方的增长。
“你吓唬鸡巴谁？我攮不死他……”雷子右手往腰间摸去，看这样儿真是带刀来的。他的手没能摸到腰间的刀就被揍了一拳。
“操！”
一声怒喝，崔少军出手了，狠狠的一拳打在雷子的胃部，雷子哇的一声呕出不少酒菜，刚刚在盘子里的香气扑鼻的美味佳酿到雷子这种人的肚子里逛了一圈儿后，恶臭刺鼻。
雷子被崔少军一拳打的捂住胃部佝偻下去，然后崔少军抓着他的没头没脑的一顿臭揍，一点也不吝惜力气。崔少军号称快手快刀，打的雷子毫无反抗的能力，几下以后雷子倒地，崔少军用脚不停地踢他，雷子就像大虾米一样弓着腰抱着脑袋。一帮江湖中人看着崔少军殴打雷子，没人劝。
在场的都是混社会的老油条了，粘上毛儿比猴精，眼里不揉沙子。不明真相的会认为崔少军帮王宝出气，混社会的都知道崔少军这通暴打实际上是在救雷子，看起来打的狠，但实际上不会打成重伤。如果崔少军不撂倒雷子，先别说雷子扎不扎张震，只要是他敢把刀掏出来，就得被王宝废在当场。人家结婚你带刀来，这不是明摆着是踢场子来的。
一顿暴打，雷子倒在地上不动了。崔少军下手极有准儿，雷子被揍的一动不动，但表面上一点血没出。
“老王，人我替你教训完了，大喜日子见红不吉利，给我个面子，咋样？”崔少军收手以后，看着王宝。他这么干摆明了要替雷子出头，打雷子一顿是给王宝面子，现在就看王宝能不能给他面子，如果王宝不买账，接下来就是他和王宝之间的事儿了。
“老崔，你这么干让我咋整？”王宝知道崔少军的意思，一脸的怒气毫不加掩饰 。
“宝哥，算了吧，昂，大喜的日子，这小子不懂事儿不是一天两天了，给崔哥个脸儿。”吴存礼走了过来，他知道这个时候要有人帮着劝一下，让两位大哥都有台阶下。
“大哥，算了吧，媛的亲戚都在呢，都是没见过场面的人……”小山强压怒气小声的对王宝说，为了不吓着媛的家人他今天忍下这口恶气。
“走吧，咱们一起走……”吴存礼见王宝没有反对拍拍王宝的肩膀，转身招呼崔少军。
“宏伟、二力，帮着抬人。”在古城能够指使这两位动手干这种活的，只有他吴存礼一个人能办到。
“操……”二力是一百个看不上雷子，但大哥的话不能不听，嘀咕一句上前抓住雷子肩膀，和李宏伟两个人一左一右拽死狗一样往外拖。
崔少军向王宝抱了抱拳转身走了。
“宝哥，老四今天不回C市，明天我请你和老四喝酒，一定得来，昂……”吴存礼和王宝打个招呼，转身走了出去。
“行，明天一定去。”王宝不能不给吴存礼面子。
吴存礼虽是替双方解围，但不管咋说王宝让带走雷子就是给了他面子，吴存礼不能不有所表示，但吴存礼请喝酒王宝不去就是不识好歹。这就是社会人儿互相给面子、自己争面子的手段。
一场风波被几个大哥轻描淡写的压下，但不管咋说这次雷子给小山添堵成功，虽然挨了顿揍但名声更响了。
“便宜他了……”张震狠狠的跺脚，汤镇宗一样的小帅哥脸色铁青。
“算了，一辈子就结这回婚出事儿不吉利。”文田一双细长的眼睛眯缝着劝张震。
“你说见红不吉利，那新娘子今晚不见红是不是更不吉利？新娘子不见红小山头上就见绿，对不？”陈冬鬼头鬼脑的四下踅摸，看看媛没在跟前儿，嘴里又开始不着调。神神叨叨的凑到小山跟前儿说道。
“冬哥，你这啥鸡巴人儿？”本来还在运气的张震一听这话气乐了。
“滚犊子！”小山火冒三丈，抡了陈冬一巴掌。陈冬说完话就往后一闪，没打着。
“呵呵……”腼腆的小辉捂着嘴偷笑。
左一刀和王宝岁数大，听了这话明显的想笑，但还不好意思笑，憋着笑转身走了，肩膀一抖一抖的。
陈冬一句话又让大家感到了婚礼的喜庆，一天云彩满散。
送走宾客，这才是他们兄弟喝酒的时间，这顿必须喝多，必须的。小山两口子回新房了，他们还在继续喝。
小山入洞房的过程不能细致的写，因为写这类东西倍儿亮不擅长。不过某位先辈大神写过这么段儿东西：
携手揽腕入罗帏，含羞带笑把灯吹，
金针刺破桃花蕊，不敢高声暗皱眉。
那天小山的兄弟喝多了，小山走后大家热烈讨论陈冬关于见红的高论时，一向稳重的文田难得的不着调了一回。借着酒意提笔在手，写下张先的半阙天仙子，只不过写错了个字，但我认为他应该是故意的：
沙上并禽池上暝，云破月来花弄影。重重帘幕密遮灯，风不定，人初静，明日落红应满 “茎”。

诸葛倍儿亮

切勿与人为善

王宝现在的脾气改多了，并不是锦衣玉食消磨了他的狠劲儿，而是现在的身份地位不同了，处理事情的方式和心态也都有了改变。倒退五年，雷子根本就不可能大闹小山婚礼后全须全尾的离开现场。
人处的环境不同、接触的人不同，处理同一件事物的方法也会发生改变。东北著名老中医药匣子李宝库说过：你站的高度不同，看问题的角度就是不一样。说的多好啊。
王宝原来吃不上饭的的时候黑手起家，闹得古城狼烟四起，终于靠着满手血腥打开一片天地。这些年他拉拢政府官员、在社会上不再那么横冲直撞无非就是图个安稳，安安稳稳的带着那些和他打拼过的兄弟们赚钱过日子，保持住这种好日子。他明白别看现在政府那些人对他挺客气，但自己做什么事儿都不能过分，过分了政府会归拢他，那帮人变脸就像川剧一样。
可是世事难预料，他与人为善不一定就会有人领情，与人为善时间长了，在某些人的眼里就是软弱、好欺负。
倍儿亮老家附近在今年四月一日出了个案子，一家两口子在晚间被杀。这两口子在当地是首屈一指的富户，财产在千万以上。
这两口子一直与人为善，在他们村不论谁家有个大事儿小情的，他们肯定到场捧场，缺钱拿钱用车出车，只要是这个村子的乡亲们，管他们借钱万八千的连欠条都不用打，你不还钱他们两口子也绝对不会张嘴往回要。
他们就死在这种善良的性格上面。几天后警方大发神威破了案，凶手是他们村的，这个凶手在当地算是个名人，耍钱、打架啥事儿都干，他没钱花就去死者家里借，最初他也并没有想不还，可几年下来借的越来越多以后他想还钱也还不起了，而死者知道他还不起的情况下，只要他张嘴不超过一万块钱照样给他拿，仁至义尽了吧。
凶手到后来就觉得人家好想欠他的，没钱就去取，他都不记得到底人家给他拿过多少钱，他已经没有能力还了他也不想还了。但人家没找他要过，他把人家当成了提款机，连卡都不用插动动嘴就吐钱的提款机。
案发前，他赌博输了之后又去借钱，这回借的多，张嘴就是十万。死者这回没有借给他。男人说：“兄弟，这些年我给你拿的有二十多万了，我没管你要过吧？你一次借这么多我这有点难办，这样吧，我给你拿一万你先花着。”
凶手觉得男人羞辱了他 ，双方争吵了几句。
这小子也不是怎么想的，回家越琢磨越来气，晚上跳墙进了人家把熟睡中的男人一刀毙命，妻子被他乱刀捅死，然后逃窜。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女人和他撕扯时这小子手里的刀划破了自己的手，现场遗留的血手印给伟大的人民警察提供了重要的破案线索，不到一周案子告破。
村民们除了大骂凶手之外，更为善良的夫妻难过。死者的两个女儿都已成家，给父母安排好后事，她们接到了不少村民送来的欠款，总数大概有个十万八万的，这些钱都没有欠条，换句话说，这些钱村民们不还她们也根本就不知道。
两口子活着时交下了很多好人，这些主动还钱的村民就是好人，他们死后这些人没有昧着良心欠钱不还；坏人只有一个，而两口子都死在这个坏人的刀下。
如果这个凶手第一次来借钱，或者借了几次以后死者就不理他了，他们是不是就可以逃脱最后被杀死的噩运？留给我们的除了扼腕叹息，更应该有深层次的思考。
善良的两口子泉下有知也当自省。
当年的王宝也在犯这个错误，对雷子这样儿的，善良只能被视为软弱，小福子曾经这样说过：雷子这样儿的惹着你就往死削，不削死他你就没好日子过。
第一个没好日子过的是潘瘸子。
雷子挨了顿揍之后躺了一个多礼拜，他也知道崔大喇叭揍他是为了救他，这事儿没法和崔少军去理论，但这顿揍不能白挨，自己得出气。
雷子认为他挨揍是因为潘瘸子没给他面子他才闹起来的，如果潘瘸子当时陪他喝一杯不至于出这事儿，这事儿是潘瘸子不给自己面子在先，自己占理。
琢磨来琢磨去的越来越觉得自己委屈，不打潘瘸子一顿这口恶气出不来。
“上我这儿来一趟……”雷子给歪斌子打了个传呼。
一个小时以后，歪斌子带着两个混混来了。
“啥事儿？”
“那天你看到了吧，潘瘸子不给我面子，妈逼的我差点儿没让老崔打死，他潘瘸子混成这逼色了还他妈和我装逼，我是不是得削他？”雷子一脸的委屈。
“嗯，必须的！”歪斌子知道雷子的德行，只能顺风接屁。
“走，削他去，不削他一顿古城社会人儿就得笑话死我。”
“行，我告诉孙海和大庆，呆会儿接咱。”
雷子一伙儿打架的惯用伎俩就是先联系警察，他们打完人之后警车往那一停假装把他们抓起来，事儿要是不大找个没人的地方一放，事儿要是大了在看守所当几天大爷避避风头等着志刚摆平。冲击看守所的事儿只有董翔宇干过，那次以后看守所门口配枪，而且规定硬闯的可以击毙，现在没人敢再那么干。就是有人想下黑手报仇也进不来。
准备好一切，雷子等人一步三摇的满街找潘瘸子，潘瘸子讹人有点儿，除了客运站就是火车站，这俩地方外地人多，好讹。因此找他也好找。
火车站广场，当年小福子扎死刘虎B那地方儿，当年的砖垛变成了花坛，每年这里边儿的花开的都很艳，不知道是不是刘虎逼的血滋润的。
里花坛不远潘瘸子在“打窝子”，他摆个小桌子上边儿放着不少手表，这玩意儿就是他的本钱，有人买我就卖，你不买我就讹。讹人也是个技术活儿，你得看好对象到底是个什么样的货色，别给自己讹出麻烦来，潘瘸子有这眼力价。
讹人的方式很简单，有人打听价嫌贵要走或者干脆就是从桌子边儿上路过，潘瘸子把桌子上的东西往地上一划拉，然后拉住人家：“你把我东西碰掉了，你看看都摔坏了，我卖谁去？”
人家要是不赔，潘瘸子就会抄起桌子下边的钢管开抡。但潘瘸子还算是讲究，是古城当地的，他也给面子，少讹。外地的就对不起了，一块表一百，其实那种表也就不到三十块钱。
后来潘瘸子的价格基本都达到了一百，因为古城人都知道距离那个桌子周围两米是雷区，说不上啥时候就炸，都绕着走，敢从桌子边儿上过的，都是外地人。
这几天邪性，从这儿过的都躲着桌子，几天没开张的潘瘸子眯着眼睛在那晒太阳，一边晒太阳一边儿琢磨该换点儿手段了，总他妈卖表大伙儿都知道了，这条路不好走了。
“潘瘸子，你昨天讹那人是我朋友，把钱吐出来。”雷子过来找茬。
几个看热闹的认为潘瘸子讹人讹茬子上了。他们真信雷子的话。雷子是邪神，今天算是来着了，有大热闹看。人们瞪着眼睛抻着脖子看，就想看看到底是潘瘸子肝脑涂地还是雷子血溅五步，最好两个人来个同归于尽，那结果才叫大快人心。
这边儿还没打上呢，看热闹的心直突突，俩手都冒汗，兴奋的。
“扯鸡巴淡，我他妈闭门好几天了，就没开过张。”
潘瘸子正在规划自己的事业方向，被打断了很不高兴。一看雷子找茬气不打一处来，自从小山结婚后买卖就一直不顺，八成儿是雷子这个丧门星给妨的，财神过路绕着走。
“操你妈，你吐不吐吧。”雷子张嘴就骂娘，一把掀翻了桌子，手表掉了一地。

诸葛倍儿亮

我今天给你面子

潘瘸子知道雷子今天就是故意找茬来的，目的就是要揍他，自己这腿脚儿肯定是跑不了，可雷子这人你还不能跟他服软儿，你越服软儿他揍你越狠，这小子逮着蛤蟆都能攥出尿来，碰到刺猬倒是有可能踢一脚就走。潘瘸子作为老混子也有几分血性，既然跑不了那就干呗，反正逃不过一顿暴打，能打趴下一个是一个，打趴下一个自己就能少挨点儿揍。
“操！”雷子掀翻桌子的时候，潘瘸子已经抄起桌子下边的钢管儿，照着雷子头顶就轮了过去。雷子虽然没练过武术，但雷子挨揍挨的多，而且揍他的人大部分都是古城打架有名儿的快手，潘东子和其他人比起来动作迟钝了点儿，雷子一低头，钢管儿挂着风声从头上掠过，雷子的长发站了起来，不知道是风刮的还是吓的。
“我操，你还敢先动手？”雷子往后一蹦，一脸的惊讶。他觉得纳闷儿，潘瘸子都混成这逼色了咋还敢揍他，这是赤裸裸的蔑视啊！雷子那脆弱的自尊心受不了了，今天不干残潘瘸子很难弥补雷子心灵的创伤。
“削他，把他那条腿削折喽！”雷子骂骂咧咧的下令，歪斌子等人抡着卡簧扑了上来。
潘瘸子为了保住自己的腿，小钢管儿耍的泼水不进，钢管儿一头锯出来的斜尖儿寒光闪闪，这玩意儿就是一个大号的管叉，扎上没好，歪斌子等人试探几下毫无进展，脑袋上还被削的都是大包。
“妈逼的那么笨呢，抬桌子撞他！”正在雷子水果摊前用人家的苹果对潘瘸子实施远距离打击的雷子突然灵机一动，这桌子就是盾牌。
两个小混混一人一边儿抓起桌子腿儿，猫在桌子后边儿往潘瘸子身上撞。还别说，这招儿真管用，潘瘸子虽然把桌子砸的梆梆响，但这就打不着后边儿的人。而且他腿脚不好使唤，一个躲闪不及被撞倒在地，后腰重重的磕在花坛上，歪斌子上去一脚就踩住了他手中的钢管儿，两个小混混举起桌子就砸，潘瘸子松开钢管，两个胳膊一曲抱住脑袋，身子一扭。桌子重重的砸在的的肩膀位置。
“你还牛逼不？”雷子一手抓个苹果，一步三摇的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儿啃手里的苹果，看了一眼苹果，一个小虫子摇晃着小脑袋正从他咬过的地方往外爬，差点儿没让他咬死。
“操你妈！”雷子吐出苹果骂了一句，然后把咬过的那个苹果往潘瘸子脑袋方向一甩，手艺潮点儿，两米远的距离都没打着，打花坛上了，苹果四分五裂崩了潘瘸子一身。
雷子把左手的苹果在衣襟儿上擦了擦，咬一口仔细看看，这个没虫子。
“问你呢，还牛逼不？”雷子胜券在握，心里那个舒服。
“滚你妈的！”潘瘸子破口大骂挣扎着坐起，又被小流氓一脚闷在脸上，觉得天旋地转。
“爬起来给我磕仨响头，叫三声祖宗，然后把讹我朋友的钱吐出来，我就饶了你，咋样？”雷子非常享受欺负人的感觉，每当他欺负人的时候，总觉得自己强大无比。
潘瘸子满脸血，斜着眼看他不说话。
“妈拉比的还挺有刚儿，欠踢是不？！”雷子照着潘瘸子脑袋就是一脚，然后他们四个人围着潘瘸子开踢，踢的潘瘸子满地翻滚，很快被踢的头皮都翻开个大口子，但就是一声不吭。
“我他妈削死你！“雷子抡起了潘瘸子那根钢管儿，越打越来气，打了半天连吭声都不吭，这他妈和嫖娼小姐不叫床一样，这么让人不痛快呢。
小东子眼睛一闭，琢磨着自己要交代这儿了。
“嘿，别打……”雷子觉得胳膊被人抓住了，一回头看见拉着他的是张录，后边儿跟着两个土里土气的混混。
三哥的造型儿永远是那么经典，因为三哥是比古城流氓界时尚巅峰还高一米六八的人物。三哥依旧是披肩长发，身上穿着一件白底黑花的翻领儿休闲上衣，袖口挽着，露出一个金手链儿；下身儿是黑色紧身兜裆裤子，小屁股绷的溜溜紧，脚下踩着一双锃明瓦亮的长尖儿大皮鞋，就跟那扑克牌里的大王似的。
张老三这辈子就和音乐有缘，耳朵上挂着耳机子腰上挎着个随身听，年轻的时候拎着录音机满世界的得瑟，可能是岁数大了学会低调了，但三十多岁的老混混整出这出儿来咋看咋不着调。
张老三现在在古城周边各个大集上坑绷拐骗，拍瓜子儿、甩三张儿、拎包儿行窃啥事儿都干，想要安安稳稳的发财就离不开杨柳派出所李所长的睁只眼闭只眼。但张老三知道，为了能让李所长另一只眼永远不睁开，就得经常的给李所长意思意思。他今天是刚给李国军上完“炮儿”从杨柳派出所回来路过这儿，大老远的就看见一帮人在这儿围着，本来想看看热闹，没想到挨揍的是潘东子。潘东子好歹也和他们在一起玩儿了几年，这事儿张老三不能不管。
“张老三，你啥意思？”雷子斜眉瞪眼儿的问张老三，他们之间也没有过冲突，而且张老三一直对他挺客气。
“哎呀我说兄弟，啥事儿把你气这样儿，算了。东子我们也是朋友。”张老三满脸带笑，从衣兜里掏出烟来挨个给雷子等人散烟，又掏出打火机给人家点火儿。
“他早就不和你们混了，这事儿你别管，昂……”雷子抽着烟，右手的钢管儿在左手心里敲着，居高临下的看着张录。
“嗨，瞧你这话说的，今天三哥求你一回，给三哥个脸儿，咱哥几个到富丽华喝点儿，然后“一条龙”玩玩儿咋样？”张录抹了抹小黑胡，一脸贱笑：“才三儿那新来几个雏儿，我请你……”
雷子一听来电了，喝酒嫖娼儿是雷子的死穴，一点一个准儿，这两项运动于雷子的重要意义不亚于篮球于姚明、110米栏于刘翔。
“行，今天都你安排。”雷子眉开眼笑。
“那咱走……”张老三放心了，也跟着笑。
哪知道雷子转身把钢管儿的斜尖照着潘瘸子大腿狠狠的扎了下去，潘瘸子一声惨叫，张老三心里一哆嗦。
“走啊？发什么兔子楞？”雷子拍拍手招呼张老三。
“啊……走……”张老三回过神儿来。
“我今天真是给你面子，要不非得把他那条腿打折喽……”雷子搂着张老三的肩膀，笑嘻嘻的边走边说。
“妈拉比的，这叫什么事儿？”张老三心里暗暗骂道。

诸葛倍儿亮

张老三报信

张老三的意外出现算是救了潘瘸子一命，雷子等人根本就没瞧得起潘瘸子，因此下手非常重，潘瘸子光是肋骨就被踢断四根，头上都是口子，眼眶也被踢开了，腿上挨了一管叉贴着大动脉扎过去了，歪一点儿的话血就得被放干净。
张老三安排人送潘瘸子去医院，他带着雷子等人去了饭店，接应雷子的孙海和大庆也一起去了，对于张录来说算是意外收获。张家兄弟社会势力差点儿，因此他们努力和各方势力保持好关系，这是他们的生存之道。
雷子和歪斌子削了潘东子以后，没事儿人一样的去喝酒嫖娼了，他们是真没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他们压根儿就没想到王宝还能管潘东子这档子闲事儿。他们认为潘东子现在混得这么落魄肯定是因为王宝不管他，甚至他们认为潘东子在小山结婚时去随礼也是在巴结王宝。有句老话叫做贼的眼睛里净是小偷，自己是什么样的人就会把别人想象成和自己一样，这就叫以己度人。
潘东子混的落魄不是王宝不管他，是因为他不用王宝管，甚至和人起了争执认可挨揍也从不抬出王宝的招牌来保护自己，雷子等人哪知道这里边有这么多事？他们眼里的潘东子，只不过是个被吴存礼废了大腿的瘸子，一个过了气儿的老啪叽。
这里边儿的事儿张家兄弟知道。张老三陪着人家连吃带嫖的搞到很晚，所有消费都是他负责买单，雷子等人都夸他仗义。第二天张老三醒来时已经上午十点多了，三哥揉揉太阳穴，驱赶一下宿醉后的头昏脑胀。点了根烟靠在床上抽着，张老三觉得自己应该把自己救了潘瘸子这事儿和王宝说说，王宝肯定得感激自己，说不定昨天请人吃饭、给小东子垫的医药费那几千块钱王宝就给报销了。做好事儿不留名是雷锋干的事，不是流氓干的事儿。张老三给王宝打了个电话：
“大哥，你搁乃嘎达呢（在哪里）？”
“我在避风塘呢，有事儿？”
“大事儿，见面说。”
“来吧……”
避风塘是古城东街的一个茶楼，环境优雅。是个没事的时候三五好友喝喝茶、打打牌的好去处。
张老三找了个车一溜妖风的奔了避风塘茶馆，二楼小包间儿王宝和左一刀正在一起喝茶，这哥俩都是光棍，呆着没事儿就到这里喝喝茶、下下棋。
“左哥也在呐……”
张老三点头哈腰儿的打招呼，然后从包里掏出万宝路给王宝和左一刀点上，拉过把椅子坐下。
“老三，啥事儿？”王宝端起茶壶，要给张老三倒茶。
“大哥，我说了你可不兴急眼。”张老三神神叨叨的。
“呵呵，这年头能让你大哥急眼的事儿不多了，说吧。”王宝知道张老三神，屁大点儿的事到他嘴里都惊天动地，丝毫不以为意。
“昨天呐，我救了小东子一命，要不是我赶上，小东子就得让人打死……”张老三一边儿说，一边儿用眼睛瞄王宝。
“哦？……”王宝一愣，手里的茶壶嘴儿水流停了几秒，然后回过神把茶杯斟满。
“接着说……”王宝把茶杯推到张老三面前。
张老三看王宝真没急眼还有点儿小失落，他要真没拿潘东子当回事儿自己花的钱就没人给报了，但还是接着讲下去，不过一边儿讲琢磨事儿，讲的忒磨叽。
“昨天呐，我从站前过，想起来小东子搁那做生意，就想请他喝顿酒，咱是哥们儿，东子混的不好咱得管不是……”
“老三，能不能少废话，这么磨叽呢？！”左一刀这人急性，听不下去了，小眼睛一瞪打断了张老三的话。
“行，不磨叽。昨天我到站前时，雷子和歪斌子正在那揍东子呢，说是东子讹了他们的朋友。你是没看着啊，四五个人蹦着高儿拿大皮鞋头子踢东子，看着那个心紧劲儿就甭提了，我一看就急了，进去就把雷子拉开了，还好雷子这小子还给我点儿面子……”张老三嘚吧嘚的吹牛逼。
“东子呢？”王宝也有点儿不耐烦了。
“我把东子送医院了，交了三千块钱住院费。我请雷子吃了顿饭，这帮犊子是真能造，连吃带玩花了我四千多，东子讹他朋友的事儿也结了，以后没麻烦了……”张老三巧舌如簧，他请雷子等人吃饭是为了拉关系，可他说成了替小东子平事儿。
“嗯，知道了。”王宝摆摆手不让张老三继续说了，从身边的手包里掏出一万块钱递给张老三。
“老三，东子这事儿得谢谢你，花的钱不能让你搭上，把这钱拿着。”
“别介，我又不是管你要钱来了……”张老三看着钱俩眼放光，心里琢磨着这回没白来，刨去昨天花的还赚了三千多，但还是假模假式的推辞。
“拿着吧，跟我客气啥？”王宝把钱拍在张老三胸口上，然后嘱咐道：“出了这个门儿，把话烂在肚子里跟谁也别说去，明白不？”
“明白，明白，不过大哥你也别说去，要不然志刚那头我怕……”张老三就想做个两面派。
“你当我是啥人？”王宝不高兴了。
“呵呵，瞧我这臭嘴。”张老三给了自己一耳刮子，“啪”的一声，真脆快。王宝这一万块钱没白花，听着响儿了。
“你去吧，我还有事儿……”
张老三出门后掂了掂手里的钱包，一边走一边琢磨，王宝老了，这要是放以前肯定立马带人砍雷子去。看来他也有拉松（不行）的时候，可不管咋说他也应该看看小东子去，看来人一有钱就变了。不管咋说，自己没搭上，张老三吹着口哨一步三摇的离开茶馆。
他刚出去，王宝的脸就黑了下来，掏出大哥大给大斌打电话：
“斌子，东子出了点事儿，在县医院躺着呢，他那脾气你知道，我就不去看他了，你和弟妹辛苦点儿，多往那跑跑。”
撂下电话后王宝看着左一刀：“找几个手脚麻利的兄弟，好好教训他们一顿。”
“嗯，必须得教训，小山结婚那事儿还没跟他算账呢。”左一刀点头，捋了捋一头白发。

诸葛倍儿亮

邪性

左一刀带了10多个人坐着辆面包车去找雷子等人，王宝没有让张震和小辉插手是因为这俩货手忒黑，和雷子又是见面就眼红的冤家对头，他们出面很容易把事情搞大，左一刀稳重，办这事儿正合适。
能让左一刀出面教训的，挨了揍都有吹牛的资本，最起码证明在古城混的有点儿模样。但左一刀出面不是给雷子等人面子，是给潘东子面子，让古城大大小小的社会人知道一下，潘瘸子是王宝的兄弟，虽然现在不和王宝混了，也不能让别人欺负。
本来就是揍一顿吓唬吓唬的事儿，没想到办砸了。
左一刀早就派出几个兄弟去踅摸雷子和歪斌子，他带兄弟满街逛游边找边等其他兄弟传消息。
不大一会儿，北街有兄弟传来消息，雷子和歪斌子在北街的一个清真餐馆儿吃羊蝎子，高二请客，大概有十来个人。
“左哥，用不用多招呼几个人？”报信的小弟有点儿不放心。
“用不着，他高二见着咱得绕道走，我就不信他敢管咱的事儿。”
左一刀带着人直奔北街，他的蓝鸟车在前面，后边一面包车小弟。雷子等人挺会吃，古城羊汤是一绝，做的好的都是这种小餐馆儿，左一刀的车刚拐进北街，就看一辆面包七扭八歪亮着大灯窜出来，开车的小弟一个急刹车，副驾驶的左一刀不留神脑袋磕在前面，用手一揉一个大包。对面的车窜了过去。
“操他妈，这傻逼！”开车的小弟破口大骂，有心调头去追，但后边的面包车挡路。
“正事儿要紧，走吧。”左一刀揉着脑袋吩咐小弟。
小弟骂骂咧咧的开车：“妈拉比的，今天要不是有事儿我高低把刚才那小子胰子摘出来……”
雷子他们吃的这个餐馆儿不大，门楹上挂着一幅字：烧开凌河水，炖烂闾山羊。
拉开门以后，左一刀带着人往里闯，饭店里没人，一地的杯盘狼藉，桌子椅子东倒西歪的。
餐馆儿老板看见一群人凶神恶煞的闯进来，腿一哆嗦，差点儿尿了。
“谁是老板？”一个小弟横眉立目的叫。
鼻青脸肿的老板走了过来，一边走一边儿哆嗉：“大哥，我错了，我上有老下有小，你就饶了我这一回吧……”
“少扯犊子，我问你刚才吃饭那几个呢？”左一刀没整明白咋回事。
“走了……”
“啥时候走的？”
“砸完我的店就走了，约莫也就5分钟，大哥你们是便衣？你可得给我做主……”
雷子耍酒疯了，这回耍酒疯逃脱一顿毒打。
高二和宋邪神等人刚攀上县大队，经常的找志刚的那些心腹喝酒沟通感情。这帮人一起喝酒吹牛，今天歪斌子喝的高兴拍着胸脯吹牛说自己仗义，今后兄弟们有事儿就喊一嗓子，那劲儿使得足，拍的胸部子砰砰直响，给自己拍的一连气儿的咳嗽。
“你妈逼，那天大喇叭打我你连拉都没拉，你仗义个鸡巴？”雷子喝多了，记仇，想起来小山婚礼那天的事儿。雷子喝多了就是个间歇性的精神病，不光跟外人打架，跟自己人也打。但也不咋搞的，志刚还挺得意他这个表弟，别人碍于志刚的面子不和他整事儿，他可倒好越来越得瑟。
“你骂谁？”歪斌子也喝了不少，但比雷子理智。
“骂你呢，操你妈的，吹鸡毛牛逼？”雷子喝完酒就上听，啥也不怕，抄起酒瓶子就摔在地上“啪嚓”一声，别的食客都往这边看。
“操你妈！我们兄弟犯硌计，你们他妈瞅鸡巴毛？再看眼给你抠喽！”歪斌子没地方下蛆，对着看热闹的大骂，站起来就掀翻了一张桌子。把其他人吓跑了。“犯硌计”是古城土话，摩擦、争执的意思。
“你他妈指桑骂槐，你跟谁摔摔打打的？”雷子站了起来，认为歪斌子不服，掀桌子骂人都是冲着他来的。
“行了兄弟，自家兄弟有啥事儿不能好好唠？”高二忙着打圆场儿，一片好心。
“你妈逼你算哪头？我和歪斌子自家兄弟打架有你啥事儿？滚犊子！”雷子疯了，逮谁跟谁开革。
高二脸红脖子粗，非常的尴尬，心里琢磨雷子要不是志刚的表弟，早他妈削他了。
“操你妈你给我记着，要不是看我哥的面子，我他妈早就揍你了，你跟我面前以后少装大尾巴狼！带个歪逼嘴就会吹牛逼！”雷子一步三摇的晃到歪斌子跟前，站都站不稳了，更别提自己现在在干啥。
“我操！”歪斌子实在是忍不住了，抡胳膊就要揍雷子，但被高二拦住了。
“二，你放开，今天我非揍他不可……”歪斌子往上闯。
“别介，都是自己兄弟，有话好好说……”高二连拉带拽。
“你滚犊子，你让他过来，我今天不高兴，揍他顿耳刮子听响玩儿……”雷子也是不依不饶，捋胳膊挽袖子的往前凑合。
“哥几个，有话好说，我这小店儿经不起这么折腾……”店老板不知死活的凑了过来，就这一句话，惹祸了。
“妈拉比的你唧唧歪歪的磨叽啥？”歪斌子满肚子气没地方撒，挥手就给老板一个大耳刮子。
“对，操你妈有你啥事儿？我们兄弟人脑袋打成狗脑袋关你鸡毛事儿？”
要不咋说雷子这人邪性呢，这会功夫想起歪斌子是他兄弟了，蹦着高窜上来给老板一电炮。
歪斌子和雷子这俩小子算是一笑泯恩仇，把饭店老板揍得满地翻滚，高二和宋邪神一看乐了，你俩不打起来就行，至于打别人爱鸡巴打谁打谁。
边上的小流氓鼓掌吹口哨，掀桌子摔碗的给雷子他们加油。不大一会儿，饭店一片狼藉，比当年皇军破坏的彻底。
雷子累的直喘，他打老实人的时候都会觉得很累，因为他和狠人打架打不过人家，所以没觉得咋累。
“操你妈，我问你，打人的累还是挨打的累？”雷子踩着老板脑袋问，这个问题困扰他好久了，今天得空儿问问。
“打人的累……”挨了顿揍的老板明白了，眼前这几位讲理，但都是歪理。
“你妈大点声儿！”雷子挑衅似的把手拢在耳旁，侧着耳朵听，那意思他没听清。
“打人的累！”老板起了嘎调。
“可不，这他妈把我累的。你说，我打你给我累这样儿，你他妈咋赔我？”雷子一听老板这个挨揍的都认为自己有理，来电了。
“大哥，你说吧……”老板知道，不答应不行，这位爷虽然累了，但还有好几个没伸手的呢。
“你他妈给我拿一千块钱，少一个子儿都不行。”
老板给拿了一千块钱。
“走，我请你们上酒吧。”雷子把票装兜里拍拍。
“斌哥，走啊，发啥兔子楞？”雷子好像忘了，他刚才还指着歪斌子鼻子骂娘来着。
歪斌子没动，心里想：雷子这一出算是咋回事？
“你看你那逼样，亲兄弟还打架呢，和你硌计还记仇了，大老爷们这么小心眼儿呢？”雷子挺纳闷，歪斌子这鸡巴人咋这么不知好歹呢？
“走，今天我请……”雷子抱住歪斌子肩膀，一群流氓扬长而去。听完了老板讲诉，左一刀一脚抡飞了地上的一个破茶壶。
“操他妈，真他妈邪性！”
“大哥，你说刚才差点儿装上那车是不是雷子他们？”
“妈逼的，肯定是！”
“走，削他们！”左一刀扭头走出饭店。
“大哥！一定要给我报仇啊！”饭店老板一听这帮人要削雷子，追到门口手扒着门框抻着脖子充满希望的喊，喊完以后一抹眼眶，两行热泪。
“操！”左一刀骂了一句上车，心里纳闷，今天碰上的这都啥鸡巴人？

诸葛倍儿亮

哪个虫儿敢作声？

左一刀当天没有找到雷子，雷子等人知道了左一刀要替潘瘸子出头的消息，几个人吓得都躲了起来，让崔大喇叭出面调解。
崔大喇叭觉得这事儿他不能找王宝，他和王宝的身份都是大哥，，如果王宝误以为他出面是为了示威这事儿反倒不好办。时机未到，还是和王宝少发生正面冲突好一些。
崔大喇叭去看潘东子，他认为只要苦主认了，王宝也不会过度的追究这事儿。
“咋样了兄弟？”崔大喇叭进病房后摘了墨镜，大大咧咧的往小东子床头一坐。
“崔哥，那阵风这么仗义，把您给刮来了？”小东子开着玩笑。大喇叭的社会地位在那摆着呢，自己现在和人家没法比，过来看自己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呵呵，我呀是听说雷子和你干了一架，过来看看。
“呵呵，那谢谢了，没啥大事儿。”
“嗯，都是社会人儿脾气暴，掐一架没啥大不了的，没出大事儿就好。雷子这小子挺后悔，今天我过来当个和事佬，就是不知道兄弟能不能给我个面子，把这篇儿揭过去。”崔大喇叭说到这儿从包里掏出两方钱放在床上，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潘瘸子，，嘴上说的挺客气，但目光中的威胁意味很浓。
潘东子半天没言语，他纳闷儿雷子怎么可能后悔。
“兄弟，给句话呗……”崔大喇叭看着潘瘸子神游物外，催促道。
潘瘸子抓起钱：“这钱我收了。”
“呵呵，我就知道兄弟是明白人。那行，这事儿就算完了，你歇着，我还有事儿就先走了。”崔大喇叭拍拍潘瘸子的肩膀，站了起来。
“哎呀，忘了件事儿，昨天左一刀带人满城的踅摸雷子，说是要给你报仇，既然这事儿都了了，你是不是告诉左一刀一声儿？”崔少军这句话看似心不在焉，但只有这句才是重点。
“嗯，我会告诉左哥，放心吧，我这人说话算话。”潘瘸子明白了，雷子不是后悔揍自己了了，是怕左一刀干残他。
接下来的事儿和崔大喇叭想的差不多，潘瘸子得了钱以后，给王宝打了电话，表示不愿意再追究下去。潘瘸子知道，既然崔少军插手了，这事儿就会管到底，他不希望王宝和崔少军起冲突。
王宝撂下电话一声长叹：人穷志短马瘦毛长，当年睚眦必报的小东子现在两万块钱随便揍，是小东子变了还是这世道变了？
谁变了雷子也变不了，这小子知道王宝要收拾他的时候吓屁了，可两万块钱摆平之后，雷子觉得王宝也不是太不好惹的人物，然后觉得崔大喇叭给两万给的多了，郁闷的雷子画了个大王八，在王八盖子上写上“王宝”然后拿把小刀使劲扎。雷子这路人只认打，不打他他就炸刺儿。
不过雷子也不是毫无收获，他大闹小山婚礼、打了潘瘸子王宝都没有动他，雷子在古城的名声比以前要响亮多了，再加上身边的人对他溜须拍马，雷子走到都仰面朝天，因为头抬的太高看不见路，有好几次绊倒在马路牙子上，摔的跟头把式的。
雷子觉得现在自己行了。他这人要是觉得自己行了，那么就看谁都不行了，整天的在古城惹祸生非，越闹名声越响亮。雷子学了毛爷爷的一首“咏蛙”，经常的挂在嘴边儿：
独坐池塘如虎踞，
绿荫树下养精神。  
春来我不先开口，
哪个虫儿敢作声。
一首好诗，愣是让雷子读出了“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树”的感觉，真他妈人才！
雷子闹着闹着，夏天就来了。95年的夏天是王宝势力开始衰败的时候，这一切都是崔少军造成的。
小山结婚后在媛的老家买了个房子，过起了田园生活，很少在古城出现，化石的生意也都交给了张震处理。哥两个在钱上都不计较，张震愿意给他多少就给他多少，小山连问都不问。
在媛的邻居们眼里小山不爱说话，见谁都是点头笑笑，虽然小山是城里人，但农村的活儿小山上手很快，干什么活儿都是有板有眼。与众不同的是：经常有人开着好车来看小山，有时是古城来的车，有时候是C市来的车。
志刚和崔少军在这个夏天开始对付王宝，手脚最硬的小山不经常在古城对他们的行动很有利。
坐牢都能加刑的崔少军不是善茬，心狠手黑阴险狡诈，张震捅他六刀他压根就没有提过报仇的事儿，反而和王宝保持着江湖中人基本的礼节，不是他不想报仇，是因为他觉得有些事儿没做呢就先嚷嚷出去没意思。
敏于行、讷于言不光适用于君子，同样适用于心机阴沉的江湖中人。
他第一步要做的，就是干掉王宝手下的几员大将，没了爪牙的老虎还能凶到那里去？在他看来拉一大帮抢地盘的做法过时了，背后砸杠子下黑手也不可取，难面留下痕迹，他要做的是不露痕迹的借刀杀人。
和志刚混在一起后，崔少军就觉得志刚这人不是当大哥的料 ，如果他要有志刚的身份，早就一统古城江湖了。志刚是真不会用手里的资源。
崔少军第一个要对付的就是左一刀，对付左一刀最关键的人物是马傻子。
马傻子当年被左一刀轰断了腿，因为治疗过程中巨大的疼痛用了不少杜冷丁，伤好了以后染上了毒瘾，而且需求越来越大。吸毒的人为了能搞到毒品，没有做不出来的事儿，坑绷拐骗无所不为，只要卡住马傻子的命脉，马傻子只能是乖乖就范，而这条命脉就掌握在志刚的手里，要不是志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古城那几个倒腾毒品的谁能立足？志刚的白云舞城，更是半公开的卖这类玩意儿。
志刚传出去一句话：谁敢卖给马傻子东西，谁就滚出古城。马傻子的“黑粮”断了。
马傻子不吃饭行，但不吸毒不行，求爷爷告奶奶的四处卖货，但手里托着钱人家就是不卖给他，逼得马傻子没招儿，大把大把的吃安乃近。
“我他妈没招你们没惹你们，你们凭啥不卖我东西？！不行我给你加一倍的价钱！”马傻子苦苦哀求无果，继而破口大骂，他是真受不了毒瘾的煎熬了。操他妈的，这是要逼死自己。
“你呀，是不是得罪人了？不是不做你的生意，是有个人给传话了，明白没？赚你点儿小钱儿把自己搭进去，这事儿谁干谁二逼！”贩子给他指了条明路。
“谁传的话？”
“干我们这行儿的最怕谁？”
“妈拉比，我跟县大队没有瓜葛……”
“自己想辙吧，你就是出十倍的价钱也没人敢卖。”
“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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