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你开始习惯怀旧的时候,就是你老了——这还真是让人挺紧张,甚至害怕的一句话!
小两年了,还是不习惯用老婆的清扬和自己的安利洗头,其实,两个洗发膏都是挺不错的,尤其是前三次用的时候,说不出的清爽舒服,有点像……至少之前的十五年,自己一直是用绿瓶飘柔的,一两天洗一次头,没觉得好或者不好,从没想到要换个牌子,也不记得当初是为什么开始用的它,只是每次很偶然的用到姐姐习惯的海飞丝,会觉得感觉非常好——就像是清扬和安利的前三次使用,挺好。
后来听说,洗发膏是不建议总用一个牌子的,所以,两年前开始用安利和飘柔换着洗,用惯了很少量就有很多泡沫的安利,慢慢的把飘柔放到了一边,最近半年发现,安利洗发膏并不适合长期使用——尤其夏天,即使每天都洗头,甚至早晚都洗一次,还是会觉得头痒,完全没有原来使用飘柔的省心,也许是习惯了每天必洗的头发,更娇气了吧,或者,是早先的飘柔时代,没那么多假货,以至于现在用的安利,都不是什么正宗也保不齐……
傍晚和家人一起吃自助,我先出来一会儿,到旁边超市转了转,挑了瓶止痒的飘柔——真的眼花了,抛开容量大小不表,单单是侧重各种效果的瓶子颜色,都是好多原来没见过的,什么侧重焗黑的、侧重去屑止痒的、侧重养护头皮的、家庭综合适用的……反而是最老的那种绿瓶的,虽然看着最亲切,却又莫名的缺少了当初的那份毫不犹豫的信任……
回到家看了会儿电视,洗了澡,用了飘柔洗发,感觉——那种久违了的清爽舒适又回来了,绿瓶的飘柔洗完头发,还是那种始终不曾忘记的清新味道……
我的头发是很浓密的,也很黑,很亮,没有夹杂一根同龄人看来很正常的少白头,毫不夸张,我有一头刘德华那般的所谓“秀发”,那天在大爷大娘金婚的家庭聚会上,看着大我二十岁的大姐夫稍许谢顶的头,我半开玩笑地感叹:“大姐夫,岁月这把刀啊!你谢顶了……记得十七八岁的时候,大爷就摸着我的头说过一次,小宁这头发真好,黑又亮,又浓又密,年轻时头发这么强的,将来肯定白的早,要么就浓密的黑又亮,要么就到了年纪刷的突然全白了,估计会是那样的,我当时听得心惊肉跳,仿佛狼女身中卓一航那一剑,转身一瞬,青丝已白……
高中时,有一位可爱的圆脸姐姐,有一次,她坐在课桌的对面,用手臂托着横躺的头,脸蛋都挤瘪了,大眼忽闪了老半天,问我:老弟,你的头发真好,怎么保养的啊——也许高中的年纪,女生会显得比男生成熟吧,现在看来那会儿的自己,还什么都不懂,更是不懂得女孩子早就开始注重的“保养”,只是傻傻地、认真地回答姐姐的话:呵呵,用飘柔啊……
今年冬天的一个早上,正在厕所里睡眼惺忪的刷着牙,突然就被镜子里自己前额的一根白发惊得困意全无,顿在那里好半天,想不通是叫醒老婆来参观一下,还是故作平静的继续刷牙,又或者打个电话告诉大爷或那个圆脸、忽闪大眼睛的姐姐——我有白头发了……
定了好半天,安慰自己:这一天是迟早要来到的,迟一天,或者早一天,其实太大没关系,迟一年,或者早十年,我也改变不了,只能平静的接受,方显男儿本……靠,这扯哪儿去了,我是想说,那一刻,当你第一次从镜子里发现自己的第一根白头发的时候,真是很残酷的一件事,无论你是不是提前已经想到了,或者甚至你早就做好了准备,也一定会像——史铁生就算对待他早就预习了好多遍,早就接受了的死亡一样,但是真正的那一刻来到的时候,没理由在心里不哆嗦一下的吧!
原谅我的矫情,那一刻,大爷摸着我的头,说我白头的一天到来的心惊肉跳、圆脸姐姐忽闪的大眼睛、还有我那傻傻的关于用飘柔的回答,瞬间闪过大脑,仿佛一切还在昨天。请原谅,我把一根白头发的到来,渲染的过于紧张了。我是设想过那一天,但是我没想到那一天到来时,我还不到三十岁啊,我都不着急,你着什么急来啊!晚几年再来衬托我的成熟不行么?
接下来,不是见证刘谦奇迹的时刻,是关于第一根白头发的去留问题——我想这是每个人都要考虑的,第一根,发现了,揪还是不揪?虽然有“揪一根张八根”的说法,但是,揪!当然了!必须滴!于是,我放下牙刷,洗好手,郑重其事地擦干手,用微潮的双手去揪,对着镜子,左手轻轻拨开旁边的,右手再往刚刚看到的位置去扒拉——结果,还没捏住它,它就仿佛磁铁一样的吸到右手上……心里一惊,这个,完全不合乎我虽然偏科但是还算学的凑合的物理学定律啊!回回神一看右手,靠!一根很细的羽绒被的鸭绒而已!三十岁之前的一个迷迷糊糊刷牙的早上,虚惊一场……
可能还有人记得初中时一篇关于熊皮手套的课文吧,里边有一句:“眼泪洒在记忆的门里”——好吧,继续,大眼忽闪的圆脸姐姐……
貌似高一那会儿,很流行认干姐姐,我也想不通,为什么一个班上,那么多女生,就都比男生大捏?而我,一个打小就在班里生日最大的男生,败给了一个想收我做小弟的圆脸姐姐——她比我大一个月,嗯,喊姐就喊吧,反正多个人疼我,也不吃亏。后来,别人的姐弟,还真就姐弟了,现在的姐弟二字,代表三个字,叫姐弟恋,只记得当初,也不知道为什么,喊过人家姐姐之后,一切都不那么自然了呢?慢慢的,又干脆都疏远开了,到现在依旧记得,干姐姐永远是那么甜甜地笑着,洁白整齐的牙齿、圆脸、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笑的时候,也眯成一条线,你知道,那种大眼睛笑成一条线,和崔永元坏笑时的小眼睛眯成一条线,是不一样的——姐姐很漂亮,而且,很男孩子气,些许豪爽,人缘很好……
高一一百天的时候,分文理科了,我分走到了文科班那边,那天,同宿舍的小付帮我搬完东西,趴我肩膀上哭了,我说,我都没哭,你哭个屁啊!又不是生离死别……后来语文老师拿出大家的日记,只表扬了两个人,因为其余的人都在日记里表达“生离死别”,就那两个人毫无顾忌的宣泄了“哭个屁啊”的心情——我忘了那两个人里有没有我,或者我是第三个,而老师忘记把我的日记本提出来了——只记得那两人里肯定有张得有点黑的女同学,学习相当霸道……
高二开学前的长长的暑假,演了《西游记后传》,记住了“无天佛祖”“黑莲圣使”“六耳猕猴”,还有毛阿敏唱的《相思》,很好听的主题曲——“红豆生南国,是很遥远的事情,相思算什么,早无人在意,醉卧不夜城,一片霓虹,酒杯中好一片烂烂风情,最肯忘却古人诗,最不屑一顾是相思,守着爱怕人笑,还怕人伤心,春又来看红豆开,竟不见有情人去采,烟花拥着风流,真情不在”
好像很伤感的歌……
开学了,军训,转来了两个高个子女生——为什么说是“高”,因为我矮呗!整齐划一的队伍里,高个子的两个女生就在我旁边,跨立的时候,教练在一旁盯着每个人的军姿,站的好了,你悄声的几句耳语,溜溜号他也是装听不见的……
刚刚开始的时候,走不整齐,有人抱怨是教官编的队伍不好,一行里的同学高矮差很多,当然走不整齐啦!教官听到了,点了我、旋子、还有篮球队的大刺儿,你能想象一米六五、一米七五、一米八三的三个高矮胖瘦各有千秋的三个男同学在操场上按教官的口号走出整齐的正步的感觉么?反正我挺自豪的——你们不是说高矮差的多就走不齐么?差二十几公分的三个人走的这么齐,你们还说什么?认真点吧亲爱的同学们……
回到队伍里,继续跨立,旁边新来的女生正小声谈论:“哎,你看,五班那边,第一排往东数第三个,穿黑纱裤的那个,你看我穿这身,显得比她胖么?”“差不多吧,也就是差不多,看不出谁胖……”“真的啊?……”之后的讨论,我长到见识是:两个女生针对另一个漂亮女生,一眼就能看出她的不完美,针对一个不漂亮的女生,一眼就能看到她的穿衣长相上的优点——而且,绝不会反过来讨论,相信我!——那个黑纱裤,正是忽闪大眼的漂亮姐姐……
军训嘛,太阳必须火辣辣的,晒一节多课的时间,就解散到操场周围的树荫里休息一会儿,两位才转来的高个子女同学,就着随身听外音里的兔子舞曲,欢快地蹦嚓着——会跳兔子舞,是件很流行的拉风的本事……
其实,我是小半年之后,才知道那个欢快的女童声的节奏,叫做《兔子舞》。流行的东西,总是被人遗忘的很快,就像两年之后的《2002年的第一场雪》,火的快,满大街都是,不过,雪没下到05年,就几乎听不到了,现在人们应该很少提到刀郎了……
兔子舞曲被高亢的救护车的鸣笛压过——有个女生晕倒了,听到具体消息的时候,有点“毫无意外”,是我们班的一个瘦小的女生,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柔柔弱弱的,晒得虚脱了,送去医院打了吊瓶,很快就好了,接下来,依旧不是见证刘谦奇迹的时刻,而是大家捐款——三块五块,十块八块的,都存到那个女生的饭卡里了,貌似还有人监督,要求她在多长时间内必须吃完!不要舍不得吃,毕竟,过完军训,还有两年的高中紧张学习要熬……
那个晕倒的女生,是小付的表姐,后来听小付说,高考后,填报志愿的时候,表姐因为考得不太满意,但是又怕家里不同意再负担一年的复读费用,所以,用“体质差”来要挟家人:“填报了遥远的广州学校”,本以为这样一来,家人会因为担心她的身体,建议她复读一年,考个离家近点的学校,没想到,家人意外的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她也就去了广州……
那一年,大街上每一个音像店都会放着兔子舞。那一年,分班后,小付哭了。那一年,有个漂亮的大眼忽闪的姐姐。那一年,有两个高个子女生在队列里悄声议论。那一年,有个瘦小的女生在军训时晕倒了。那一年,学校改建了新的大餐厅。那一年,市内的学生也必须住校了。那一年,高考前,有个很特别的“非典”。
那一年,高考的分数,文科班第一次超过了理科班。那一年,留下了很多给我,留下很多,给无论喜欢和不喜欢怀旧的人,回忆。
那一年,无论你喜欢不喜欢怀旧,都已十年…… |